前脚六无情和九无妄护送着十无尘的尸首刚出公子府大门,后脚江汜就来了,递了二殿下慕想宸的折子来请,只说慕想宸有要事相商,又哪里瞒得过应迩对他了解。
料想到他定又是旧疾复发,又不敢惊动旁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来请她,这便换上常服,背上药箱,跟着江汜小心避开旁人,混进宫去了。
有江汜在前引路,应迩一路平平安安混进了慕想宸暂住的书房,一进门,便见他斜靠在美人榻上,盖着一件厚袍子,一手垂落下来,苍白而修长的玉白指节惊起了落地的书卷,而他闭目轻阖,睡梦中亦紧紧蹙着眉头,显然是睡也睡不安稳。
应迩却是一眼惊觉他唇角些微的血渍,再细看去,那本落在地上的书卷,竟也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由奔向前去径直扑到了榻前跪下道:“殿下!”
江汜也是一惊,紧跟着唤道:“殿下!殿下!”
应迩忙伸手给他把脉,那只冷如冰霜的手却倏忽又收了回去,抬眸,便撞进了一双深邃而清澈的眸子里,他咧嘴一笑,尽是欢喜无邪:“我没事,小迩。”
听他清冷平淡的语调,应迩却突然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只别过头暗自生起了闷气:“你从来只会说这一句!”
“小迩……?”他费力直起身子来,抬手用冰冷的指尖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起身躲开了,只好道,“小迩,你怎么了?”
她别过头,站得远远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生气了。
江汜一笑,眼观鼻鼻观心,自当什么也没看见,悄悄找了个间隙便溜出去了,还甚为贴心地关上了门。
慕想宸拿她这般模样没了办法,只好赔着笑哄道:“好了我不瞒你还不行吗,我确实有些不适,旧疾复发还有些加重,可我还好好的不是吗?”
“你还说!从小到大,你哪一次不是这样?态度端正,死性不改!”若非不是他从来不肯好好听医嘱,也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又何至于颓败至此?
他轻笑一声,还有心思调侃道:“至少态度还是端正的嘛。”
她听罢,怒气更甚,秀眉紧蹙:“既然如此,你也别请我来了,什么时候办丧事,我给你上香!”
他闻言却是突然眉目一凛,严正道:“小迩!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由得你这般放肆?知不知道刚刚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应迩自然知道说错了话,嗫嚅着嘴唇不敢辩驳,只手足无措地垂首盯着脚尖。
他见状便又只好消了气,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语气又不自觉轻软下来:“好了,还不过来,站那么远,想悬丝诊脉啊?”
她这才走上前来,跪在床边替他诊脉,秀眉却又忍不住深深蹙起,越是仔细,脸色越是不佳。
见状,他又忍不住一声轻笑:“怎么,我快死了吗?”
她立马收回了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有我在,便是黑白无常来了也得靠边站!”
说罢,便从药箱里取出了绣了兰花的白布针包来,取出细如牛毛的金针来在火上轻轻过了过,这才在他手上落下一针。
他忙嘶了一声,有点疼,皱了皱眉忍住了,谁料第二针下去竟是比第一针还疼,哪里反应不过来,这丫头,乘机闹他呢!“小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