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蛊不比下蛊难上多少,应迩叫了无欲来打下手,拿上一把柳叶刀,先在自己虎口处划上一道,鲜血汩汩而出,用小碗接了,再滴上几滴苗疆特制的药水,不一会便听咚一声响,豌豆大的小虫子便从伤口里掉了出来,掉在了血碗里,上下翻腾,欢快无比,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恶心至极。
无欲却欢喜得很,拿了支小签子,一戳一戳的,不亦乐乎。
眼见着他用签子将那小虫子挑了出来,扯下了蒙面的大围巾,这便要往嘴里放,三无相忙横眉竖眼道:“不许吃!”
无欲孩子似的扁了扁嘴,眨巴着眼睛盯着签头上蠕动的小虫子舍不得放。
应迩被他吓了一跳,忙一把夺过了放进药箱里:“这可不是吃的。”
他见手里东西被抢走了,又不敢去抢回来,只能撅着嘴一副不大开心的模样,也不给她打下手了,转个身就蹲角落里去顾自生闷气了。
应迩叹了口气,哪里还顾得上他,只顾戴上厚厚的手套,准备好滴好药的空碗,拧着眉宇一脸凝重,三无相体内这只和她的可不一样,这只……
可是凝聚着三无相身上所有毒药啊。
稍微碰一下,便是小命不保。
她先行针将万毒噬心蛊逼到三无相手臂上,这才找准腕上大脉,一刀下去血如泉涌,用刚刚准备好的碗接了,那只蛊虫便钻出了伤口,径直落在碗里。
吊着一颗心的三无相这便松了口气,上次下蛊之时钻心彻骨的疼痛感还近在眼前,没想到解蛊倒是一点不疼。
应迩何尝不是松了口气,立马将他伤口包扎好,再将两条蛊虫都分开,连血带药各自装进了小罐子里放好,总算解蛊是没出什么问题。
“小叔叔,接下来的,便是重新行走的训练了。我会日日行针刺激筋脉,辅以药浴,尽快让你双腿重新恢复知觉,明日,便让六公子帮忙去做副拐杖来,从明日开始,就可以尝试站立行走了。”
三无相脸上止不住的欢喜,用力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期待:“好!”
见状,应迩不由别过头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每走一步,所带来的痛苦,都非凡人所能承受,小叔叔……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三无相抬眸,伸手抚过自己手上的伤痕,“那我的事说完了,该说说你自己的事了吧。”
应迩一惊,顿时显出三分慌乱来:“什……什么事?”
“你又如何瞒得了我,无妄带回来的那个苗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就算沉稳如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副失魂落魄愁眉不展的神色,随便一问就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九无妄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应迩垂首,再不掩藏眼底那浓郁的悲伤:“她叫纳铃,五岁时,父亲带我去苗疆交流过医术,在苗疆住了一段时间,她跟我同岁,也算闺中挚友,我去求万毒噬心蛊,就是靠的她,只是不曾想……我离开苗疆之时还好好的,才短短数月,纳铃就成了这般模样。”
每每回想起纳铃的惨状,她只觉心下剧痛不已,那么善良,那么开朗的姑娘,到底凭什么要遭此巨变,就连塔克叔叔都……
三无相摇了摇头:“你又何必瞒我,你失魂落魄,又岂止是因为可怜闺中挚友的遭遇,小迩……你跟无妄……”
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去问无情,那小子也只顾敛着眸子对自己摇头,叹息不止,什么也不说。
应迩再听到那人的名字,便不由就是一怔,鼻尖一酸,忍不住扑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三无相,把脸埋了起来。
她不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