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皇后高昂着头俯视跪在地上的这个小太医,目光中掩藏的情绪晦涩难明,良久,才挥手道:“起来吧。”
应迩忙站起身来退到一边去,垂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心下却砰砰狂跳不息,连带着紧紧攥成拳头的手都颤抖起来。
该死的,她突然又剧烈的害怕起来!
慕想容一见闻人皇后,又恶狠狠咬了咬牙:“来人!把晓月拉出去,五马分尸!”
她倒要看看,在皇后面前,这个小小的太医还敢不敢放肆!
闻人皇后却是嗤笑了一声:“容儿,你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性子还这般张狂可不好,如今你母妃去了,本宫也是你母后,自然要管一管你的,要是日后嫁到了青月,还这般狂妄,可没人护着你。”
“我才不会嫁到青月去!”
“容儿啊,”闻人皇后脸上带着慈善的,和蔼的微笑,言语中,却半点没有温度,“你身为我们轩辕国唯一的一位公主,你不嫁,谁嫁?身在帝王之家,享受着平民百姓享受不到的待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你母妃去了,你以为,还有谁能护着你?便是陛下,也得以国事为重,这些天,你便好好在屋里呆着,母后会派人,好好教你规矩的。”
“你敢!你又不是我母亲,凭什么管我!我要找父皇!”
闻人皇后这便嗤笑了一声:“呵,瞧瞧,咱们公主的这性子,连长幼都不分了,不管管,还真是不行。”
说罢,便目光一凛:“来人,把公主带回宫去。”
当即上来两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子,一人一边架住慕想容就往外带,慕想容连忙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晓颂想去帮,却被闻人皇后一个眼神逼退回去:“本宫这可是,为了公主好,出嫁从夫,这样的性子,怎么讨得了夫君的喜,日后远在青月,本宫便是想帮,也帮不着了。”
慕想容带来的一大帮下人们这便只能面面相觑,眼见着自家公主被人捂住嘴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闻人皇后又瞥了应迩一眼,这便挥手,让手下宫人们目不斜视地拿白绢把两个人裹着抬出去了。
宫人捡起那张遗书交到闻人皇后手里,她草草瞥了一眼便又交给了宫人:“毕竟是死过人的院子,不吉利,封了吧。”
宫人应了声“是”,这便退下去了。
她又挥了挥手,示意退下,殿中的宫人们这便又鱼贯而出,应迩连忙跟着要一块退下,却忽闻身后声音威严:“林太医稍候。”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紧张又突然蔓延,一颗心砰砰直跳,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慕敬潇提起应家的时候。
大殿之中除了弥散开来的血腥气,便仅剩了她们两个人,应迩不敢转身更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动弹,时间在静默之中被一点点拉长,良久,才终于听那人轻轻嗤笑了一声:“天造临安胜雒中,西湖浑似化人宫。两高黛抹垂帘见,千里香吹合殿通。小时候你才那么大点,胆子又大,又机灵,本宫还夸过你的字,起得好呢。”
——完了!
她真的……
看穿了!
应迩紧紧攥起手,一个转身下跪行礼,以头触地道:“皇后娘娘恕罪,微臣的林安,乃双木林,并非此临。”
闻人皇后却又是一哼,一席华美的袍子就垂在她眼前:“你父亲,害死了本宫的宣儿,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父亲的容貌,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