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姓温,名衍君,字亦容,家里祖辈是卖药的,记忆里,总有满屋的药香,他贪玩,亲手把这块祖传的玉佩摔成了两半,一半给了他,另一半,给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姑娘,那个姑娘姓应,名迩,字临安,那是长大了要嫁给他的姑娘啊!
临安……
林安……
他想起来了。
十六年前,他随家人去参加那个姑娘的满月酒,席上她的父亲亲手埋下一坛黄粱酒,他见了那个包在锦被里小小的,只知道哭的小丫头,周围的大人们起哄,说这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呀,后来回家路上,他就被掳来了这公子府的训练营。
他们十六年前就见过了啊!
九无妄手一抖,两块玉佩便就此分开——碎掉的玉,无法复原了。
一如他曾经所言,那句深刻入骨的“放下”。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蠢事!他到底伤了那姑娘,多深多透多入骨啊……
他抬眸,哑着嗓子问道:“她也知道?”
三无相摇了摇头:“她身处朝堂权利的漩涡中心,如今被牵扯进夺嫡之争里,我又如何敢让她知道,她曾经的订婚对象,就是你?”
他抿了抿唇,良久才道:“她现在,还以为她的订婚对象,是无情呢。”
毕竟这块玉佩,曾经还落在了无情手里。
“她当时……给我的荷包里,放着的,就是这块玉吗?”
三无相别过头,敛眸又点了点头。
他紧紧把两块玉攥在手里,她是他记忆里那个哑了嗓子的蒙眼苗女,可他误认了纳铃,她是他自幼定下的未婚妻,可他亲手丢了这订婚的信物,说了一句放下……
从一开始,他喜欢的人就未曾变过,一直是她,从来都是她。
可他……却伤她至深,一遍又一遍把她推开。
错的……到底是他还是这个命运?
三无相叹了口气,掩盖了目光里所有的悲痛哀伤和心疼,只严肃道:“她是应家孤女,亦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小医仙,既然江寄北的主意可以打到她身上,那么……被三殿下盯上,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我想,应家余孽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你自己也应该清楚。”
九无妄垂下手,烛光潺潺,隐住了他眉间一切情愫,只道:“我知道……”
“无妄,在先太子案查清楚之前,她都是一颗毒药,见血封喉,她不可以……再与我们公子府,有任何关联。我们……还没有保护一个应家余孽的能力。”
他又紧了紧手:“我知道……”
龙之所以有逆鳞,是因为只有龙,才能保护逆鳞,身为恶犬,他们却连拥有弱点的能力都没有。
而如今能够保护应迩这个逆鳞的龙……
只有新太子慕想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