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被她一噎,顿时脸色一绿,眼底杀气弥漫,咬牙切齿道:“……林安!”
应迩却半点不惧,瞥了一眼他坐在屁股底下的松木书桌——往日,是陆不违兢兢业业坐在这桌后,仔仔细细地勘验这些庞大的医案,整理成册,整齐摆列的。
当即敛下眸子,反而又嗤笑了一声:“入我的眼,您区区一个小侍医,也配?”
这话顿时踩了杜衡的痛脚,从松木桌上一跃而下,上去就揪住了她的衣领:“林安!往日仗着陛下和诸位贵主,我给你三分颜面,你可别得寸进尺!”
“我便是得寸进尺了又如何?”她用力拂开他捏着自己衣领的手,目光里傲气桀然,咄咄逼人,她的人生早已所剩无几,张狂是活这么几天,就算委屈自己莞尔求全,不也是这么几天吗?
那她又何苦委屈自己继续忍受这个不想忍受的人?
杜衡冷哼一声,向身后二人挥了挥手:“我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我们这太医院,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到了地下,可别怪你杜衡哥哥心狠手辣。”
话落,两个人这便上前来一左一右径直押住了应迩,她敛下唇角嬉笑,故作惊慌挣扎:“你要干什么!”
他伸手端起藏在身后的那晚黑糊糊的药水,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嘴角笑意,满满的都是狰狞,摇了摇头道:“干什么?林安啊林安,我承认你这一身医术确实是独步天下,世难有所及,可你一样得输,输就输在,这性子太过张狂,这世道凹凸不平,你不圆滑一些,仅凭这绝世医术,可是活不下去的。”
说罢捏住她下颚,作势就要灌药,应迩慌忙剧烈挣扎起来,奈何本身挨了打的伤就没好透,一左一右又被人死死押住,压根就是动弹不得,就这么电光火石一瞬间,已经被灌了大半的药下去。
正此时,紧闭的藏案阁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三殿下慕想霁狰狞着神色,近乎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杜衡!你在干什么!”
杜衡一惊,药碗落地清脆一响砸了个稀碎,待看清了来人,便更是呼吸一滞,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碗上,连话都说不全了:“三……三殿下……”
应迩被这么强灌了一碗药,衣襟前尽是污秽,这会正呛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都苍白起来,两个押着她的小侍医这会也瘫坐在地上,连连叩首,只道“三殿下饶命”。
慕想霁哪管他们,浑身都缭绕着杀气,抬脚就是一踹,这才伸手去扶应迩,满脸的关切和担忧:“林侍医!你怎么样了?”
这可是他手里最大的筹码!
她少一根头发,他都恨不得杀了这区区杜衡,拿他的命来偿!
应迩一边咳,一边用自己的身体做挡,悄悄掐了他一把,这便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慕想霁见状知道她定是装的,松了口气,这便又对着杜衡伸脚又是一踹:“哪里来的狗东西,天子脚下皇城之中,竟敢行此十恶不赦之事,是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