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公子府里明目张胆养着小念恩这个孩子,倒增添了不少活气,不仅白锦儿和茹心天天围着他转,连带着三无相都在他身上看见了无欲的影子,每天抱在膝上逗着玩,与茹心站在一块,便是活脱脱的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六公子!”青锋见六无情又站在院子里看两个女孩子带着小念恩踢蹴鞠玩,不敢过去打扰,只远远叫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站在背后的江汜。
六无情见了来人,眯了眯眼,连忙抛下了这一院子的欢声笑语,急匆匆带着青锋和江汜进了屋,又闭锁了房门,叮嘱青锋在外面守着,这才说道:“江总管此来何事?”
江汜目光一凛,说得简洁:“杜衡死了,殿下怀疑他的死有问题,让我联系你们去查一查。”
“什么?杜衡死了?”六无情顿时一愣,他的情报网络遍布整个京都,死死盯着这个杜衡的一举一动,只知道他前些日子挨了三殿下一顿打,沈决明特意告了假在府中照料,怎么好端端的,竟就死了呢?“……怎么会这样?”
江汜何尝不是奇怪,只垂首道:“他虽挨了三十大板,可打他的都是三殿下的人,下手该是有轻重的,何况又是堂堂太医院院正亲自在照料着,怎么可能就被打死了,殿下说这是林侍医唯一的线索,这才嘱托你们务必查探清楚。”
六无情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且回去回报殿下,交给我们就是了。”
江汜点了点头,这便告辞出去了,有了前车之鉴再不敢乱闯,只拉着青锋让他亲自送自己出去才算罢休。
这个时候,杜衡的尸首还在沈府停灵,六无情不敢胡来,生生等到了入夜,这才换下了一身白衣,径直往沈府里赶去。
杜衡自小父母双亡,是沈决明捡来养大的,虽明面上是师徒,说到底,倒也像对父子,因此杜衡一死,沈决明这个丧仪,可谓是办的风风光光,豪华无比,好歹也算陛下眼面前的红人,因此,区区一个小侍医,竟还有不少高官贵胄前来吊唁。
这会时值深夜,寂静的灵堂却依然灯火通明,冰冷夜风吹拂下,垂落下来的白绸随风而动,显得格外瘆人而可怖,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前摆着灵牌,上书的是“爱子杜衡之灵”,而盆里燃烧的冥币还没有烧尽,灵堂里只有一个小厮颤巍巍地守着,时不时烧些纸钱,显然是胆小如鼠,一边烧钱一边暗自嘀咕着“早日安息不要显灵”。
六无情一身夜行衣,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一个闪身就猫上了房梁,见状不由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大半夜的,灵堂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这一声轻笑再怎么低微也逃不了这小厮的耳朵啊。
顿时吓得一个激灵,闭上眼连连叩拜起来:“杜大爷您走好,小的不曾害过你也不曾说过您坏话,您要报仇可别寻错了人啊!”
说罢又抓了一大把纸钱往盆里丢,神神叨叨的。
六无情皱了皱眉,寻仇?
寻谁的仇?三殿下的?
他听着总觉得奇怪,瞥眼一看,垂落在地的白绸正好悬在房梁上,他伸脚正好能够到,便伸脚勾住白绸晃了晃,躺在房梁上学了两声呜呜的鬼叫。
那小厮本来就吓得不行,一听刚刚若有似无的笑声就已经是头皮发麻了,这会眯眼一看,这白绸无风自动,脑门上还传来呜呜鬼叫,当场吓尿了裤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跪伏在地,双手合十连连跪拜:“杜大爷您行行好,小的是无辜的啊,怨有仇债有主,您要报仇也别找我啊!要找找三殿下去啊!”
六无情闻言不动这白绸了,只躺在房梁上学了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