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替自己背负这非死不可的命运吗?
能帮自己洗清全家上下的冤屈,还自己一个清白吗?
还是能把那些替她而死的无辜冤魂,一个个还回来?
……他什么都不能。
她不是圣母,可以牺牲自己救赎天下,更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更不通七情六欲,她只是个普通人。
她想活。
仅此而已。
“林安……”九无妄这一摔不轻,手使不上力气,想举起来去拭她的眼泪,却终究徒劳。
应迩深呼吸一口,伸手捏着袖子把眼泪擦干,一双眼,依然明亮,却再也没有了淡然欢喜的光芒,瞳孔深处,满满的都是坚不可摧的冰霜,九无妄心下一揪痛,他的姑娘……
那个姑娘,又退到了黑暗深处,许……
再不会出来了。
她伸手给他把了个脉,随后轻轻在他胸膛按了按,淡然道:“万幸,骨头没断,回去随便找个大夫开些方子,养几天就好了。”
“林安……”他只觉得这会胸口疼得更厉害了,苍白着脸嗤笑了一声,“你竟是……连方子都不愿给我开了吗?”
她紧紧攥起了拳头,敛下眸中一切情愫,无悲无喜:“你本就不需要,与我有任何牵扯。”
“林安……”
她垂眸,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愿,只迅速而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九公子是有要事在身而来的,杜衡一事,公子府可查清楚了?”
九无妄一度疼得窒息,再看这个近在咫尺的姑娘,却只觉她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
“林安,你当真,绝情至此吗?”
她闻言却抬眸,笑成了他记忆里最是灿烂如花的模样,而出口,却冰冷地如霜似剑:“那又……如何?”
说罢,她又扯了扯披在肩上的外衣,声音凛冽:“更深露重,九公子身负重伤,还是早点交代清楚,就此回府的比较好。”
九无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忍着满腔疼痛,伸手一拽竟生生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这一下重击疼得便是他也忍不住嘶吼一声。
应迩一惊,顿时挣扎起来:“九无妄!你疯了?”
“……是疯了,我知道你一旦离开,定然就是一去不回,在那之前,我还有些话没和你说,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是应家的小医仙应迩……”
正在挣扎着的应迩一愣,忘了动作,倒在他怀里,只道:“什么……”
他把脸埋在她肩头,少女温温和和的发香钻进鼻腔,闷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从不知道我是谁。”
她愣了愣,也不挣扎了,只垂首轻声道:“你是九无妄。”
“我不是……我姓温,名衍君,字亦容。十六年前,我父亲的挚友生了女儿,父辈们将我与她定下娃娃亲,她满月时,我随家人去参加满月酒,亲手将一块我摔成两半的玉佩挂在她脖子上,回家路上……我被人牙子掳走,卖进了公子府的训练营,九死一生活下来,成了这公子府的一员,行九,赐名无妄。小迩……我们十六年前,就是相识的啊!”
应迩彻底愣了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