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可以成为天下大乱的缘由。
更不可以,再因为她,去拖累别的忠良义士了。
这是她身为应家遗孤,血脉里流淌的赤胆忠心最后的坚守。
崔子元……
她不想拖累这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他该好好活着,有更广阔更高远的天空以供飞翔。
崔子元还不清楚局势,可他清楚这个姑娘的性子,知道她定是不想拖累自己,才不愿见他,眼见着青锋伸手要接香囊,这便朗声道:“小迩,我此次来见你,不是为了让你拖累我,是为了把你救出去!应叔叔留下的香囊,我解出来了。”
“……什么?”应迩一愣,随即立刻从圆台上走了下去,扒住监舍的间隙,因着大幅度的动作,手上的枷锁哗啦啦直响,“你解出来了?”
崔子元见状这便径直越过青锋,清风愣了愣神,短暂思索一二,也不敢再拦,只跟他一起上前去。
他这便拿出那个半旧的玉色香囊,有多处都已经破损到看不出本来的样貌,打开袋口,径直将里面已经化为齑粉的杜衡全部倒在了地上,这才将香囊翻转过来,见最底下,用浅蓝色的丝线粗劣地绣着一个小小的“心”字。
“……这是何意?”
“把杜衡,放在一个内里绣着蓝色心字的玉色荷包里,我想,应叔叔的意思,应该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杜衡……才是应叔叔留下,最大的线索!”
应迩看了看他手里脏污不堪的香囊,再看看地上与尘灰融为一体的杜衡,因为过于震惊而后退了一步,目眦欲裂,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什么……?一片冰心在玉壶?”
杜衡……?
那个杜衡?
欺她害她阿谀奉承奴颜媚上,甚至一度想要杀了她的杜衡,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卧底?
她想起在军中初见之时,伤兵们中间抬起头来的小童,也曾笑得友好而温柔,她想起自己屡屡收到的纸条……
一直在帮她的人,不是王孙,是杜衡啊!
细细想来,给她传纸条的人有怎么可能是王孙?他们师徒二人的密谋,王孙又怎会知道?她早该想到的啊!
杜衡明里暗里,都在保护着她啊!
他之所以会死……
也全是因为沈决明对她的怀疑啊!
所以他被活活折磨致死,因为沈决明要逼问出他与自己的关系,所以他至死也什么都不肯说,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正悄悄地拿命来护自己周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