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娘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程循受伤的第三日了。
一收到母亲说兄长受伤的信她立刻就往这赶了,不过因着要搜捕刺客,整个长安城几乎围成了一块铁桶,四个城门俱被封锁,直到三日后在曲江找到了刺客的尸体,城门才再次打开。
程夫人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到了女儿,两人相携进去,一贯稳重的徽娘焦急的问起了兄长的身体。
休养了这几日,再加上陆令姝食膳的精心调理,程循已经好了许多。
程徽娘这才松了口气,虽不是亲生的,但是程循自小就疼她,她自然也亲兄长些。
两人走到了程循的房门口,隐约听见里面有女子的说话声。
“阿娘,阿兄新添了婢女?”
程夫人沉默一刻,说道:“你还记得陆九娘吗?”
程徽娘面色倏的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自然。
“原来是陆姐姐,”她淡淡说道:“如此,阿娘,你就先回去歇着吧,我进去看看。”
程夫人知这个女儿素来是个有分寸的,她很放心,有些话,她说也比自己说管用,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程徽娘推门进去。
陆令姝正从食盒里端鸡汤。
她今天熬的是板栗炖鸡汤,一开盖浓郁的香气便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饶是程循这个素来在吃上没什么欲望的,也不由多了几分期待,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案几上的鸡汤,差一点就没看到自家妹子。
还是程徽娘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徽娘回来了!”
程循惊喜之余,却不免有些心虚。
“回来了呢,阿兄,你伤的重不重,现下怎么样了?”
听这温柔和婉的声音,陆令姝身形陡然一滞。
少女看上去约莫十五的年纪,着一身浅色的襦裙,鹅蛋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笑,莲步轻移,慢慢走到了两人面前,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范儿。
“徽娘没有认错的话,这位是陆姐姐吧?”她看向陆令姝。
明明是再娴雅不过的笑容,却看得陆令姝浑身发毛,甚至小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徽娘妹妹。”她硬着头皮点头见礼。
程徽娘也给她见礼,眼风扫到案几上的鸡汤,轻声问:“这是阿兄的午膳吗?”
“不错,这几日都是九娘做的,”程循说着,也不知道哪里就不太好意思了,忙道:“妹妹刚回来也没吃午膳吧?”
意思是要支开她?
程徽娘不仅不走,反而坐在一边,端起了鸡汤:“这些小事,日后我来做就好,陆姐姐来者是客,哪有要客人端茶倒水的道理?”又对程循道:“阿兄还没告诉我,你伤的如何呢。”
陆令姝无话可说,毕竟从前,陆小姐虽是见不到程循,见到程徽娘还是很容易的,世家圈子也就那么大,这些长安的闺女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可作,串个门子什么的是常有的事。
可惜她从未给对方好脸子过,每每见到还得阴阳怪气的讥讽两句,现下程徽娘没一把将她推出去,还真算是有修养了。
一想到这里,她便十分的无地自容。
“主要是伤到了后背,就是医师嘱咐五日之内不要下床,其实没什么打紧的……”程循说着,却一眼瞥到陆令姝低着头,沉默地出了门。
陆令姝是有些难过,出来后顺手关上了门,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个什么劲儿,要说这陆小姐势利眼,那也是陆小姐的事儿,连她都觉得这样的人最不可深交,合该被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