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确快了很多。
没多久,两人走到院门前,打开了院子的钥匙。
过薛琅的书房,长廊,穿堂,一大片花园,陈武脚步如飞,抱着怀中的陆令姝直往后角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忽然有人在背后问道。
陈武惊出了一身冷汗,压着心跳说道:“兄弟,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得赶紧回去。”
那人疑道:“那你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怎么像个女人?”
说着,他往前走过来。
陈武捏紧了袖中的匕首。
夜风飒飒,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武转过头。
斜刺里蓦地一阵刀风劈脸而来,陈武被刀光刺的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的陆令姝。
面前人脖子上爆出一道血线,喉间“咯咯”两声,倒地身亡。
“姝娘!”
陆令姝心惊胆战的蜷缩在陈武的怀中,忽而听有人唤她道。
简单的两个字,又急又重的拨动了陆令姝凝涩许久的心弦。
四周呜咽的风啸声奇异的消失了,耳朵嗡嗡的响着,她呆了许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挣脱了陈武。
三个月一百多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这个声音!
“程大哥!”
委屈的泪水唰的就落了下来,她忍不住向对面英武高大的男人扑去。
眼睛在这一刻酸胀无比,所有的思念与担忧终于可以在这一刻终结。
未见面之前,程循脑中曾闪过无数个念头。
可是现在,只要看着她平安!还活着!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内心庆幸的同时,又无比自责。
她是要多坚强,才能坚持到现在?
程循笑着上前,迎着她张开自己的怀抱。
“夫人,小心孩子!”陈武想到陆令姝还怀着,忙拦在了这对分离许久导致情绪过于激动的新婚夫妇面前。
孩子?
陆令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孩子!对对,她的孩子!天,她竟然忘了自己自己怀里还踹了个娃,真是得意就忘形!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确定没事,才舒出一口气:“小武,还是你想的周到!”
陈武讪笑的挠了挠头。
程循则有些笑不出来。
他看到妻子的小手抚在小腹上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种温柔又小心翼翼的神情。
有冷汗从额头顺着下巴滚落,夜风吹来,吹的他整个人都凉飕飕轻飘飘的。
“程大哥?”
陆令姝问道:“你没事吧?”
程循抹了把面上的冷汗,说道:“没事。”
他上前将妻子小心翼翼的抱起,对她安抚一笑:“我们现在赶紧离开吧。”
十五上元节,长安何处不月明。
后角门的锁早已经被程循打开,三人一奔出安国公府所处的坊门,远远地就能听见来自街上的吆喝声与嬉笑声。
整个夜市亮如白昼,一顶顶制作精美的花灯高高的悬于在结绳之上,男男女女无不身着彩衣华裳,或三两结伴,或两两相依,更有大胆的恋人们在幽静河边杨柳树下呢喃私语。
在这样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程循一行。
街上人实在太多,有的街道更是整条街都塞满了人,陈武在前面开路,程循护着怀中的陆令姝,陆令姝则紧紧护着自己的小腹,不要孩子受到任何的挤压碰撞。
这种情况写根本无法将人安全送到程府,还好程循早有准备,立刻拉了陈武换人少的小道去了兴业坊。
兴业坊中,早有一小队着甲衣的金吾卫在接应他们,一见到他过来立刻迎上去,拱手喊道:“程长史!”
程循颔首,放下怀中的陆令姝,郑重说道:“我的妻子,就交托给你们了!”
“记住,今夜宫变,无论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出来!”
陈武和金吾卫无不肃声应是。
程循又转过头去,对陆令姝说道:“姝娘,最迟明日中午我一定会回来,若是……回不来,会有人来接应你们离开长安,事不宜迟,我要马上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低下头,当着陈武一众人的面,忍不住吻了吻妻子的额头。
鼻间尽是她幽幽的发香,指端是她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但他却来不及回味,转身就得走!
“程大哥!夫君!”
陆令姝忽然叫住他。
程循心头一颤,转过身来。
陆令姝上前几步,拿着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孩子三个月才见了他的阿爷一面……程循,你不许食言,我和他等你回来!”
她说这个孩子三个月。
而他离家至今,亦有三个月了。
程循怔怔的看着妻子温柔的眉眼。
他不是不知道薛琅那日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他悲痛难受也只是心疼她遭受的那些屈辱,什么名节贞操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活着!
但当得知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他的心真的像被千万把匕首割了一般的难受,不可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每一片血肉都潺潺流出他凉透的鲜血。
可现在,她却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的!
程循低下头,粗糙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动,轻抚着陆令姝微凸的小腹,目光贪婪。
他竟然要当爹了!
这是他的孩子!他竟只有三个月大!甚至都还不会动,那么小,那么脆弱……但他知道他会有多可爱!
程循说不出话来,破碎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柔软的一塌糊涂。
“姝娘,你放心,我一定回来接你和孩子的!”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承诺。
他深深地看了陆令姝最后一眼,转身疾步的上马,狠狠一夹马腹。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