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远带着牛师傅和康建华几个技术骨干来到电梯厂,声明是义务指导,对方厂领导忙乐不迭地把他们领到工厂,看到老旧的厂房,几个人顿时傻眼了。
偌大的车间里几乎看不见工人在劳动,那些老起重设备落满了灰,冲击钻、手电钻和大大小小的工具丢得到处都是,有的地方明明是过道,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工人呢?”
常新远目瞪口呆地问。
“做买卖去了。”车间主任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不以为意地说。
“都做买卖去啦?”
“那倒没有,还是有不少人在上班的。”
在车间主任的带领下,果然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配电房找到了几个正在玩扑克的工人。
工人们见到主任来了一点儿都不害怕,还招呼他一起玩。
“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别在配电房玩儿,多危险呐!万一出了人命可咋整?”
常新远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这要是能完工才出了鬼呢,两个月?两年也做不完呐!
车间主任东拉西拽的,总算零零星星地找来不到二十个工人。
“在厂里的都在这儿了。”
听到有外单位要来指导自动化生产,工人们的脸上一个个都露着不悦的神情。
常新远看着这些满身懒散气的工人们一阵阵揪心。曾几何时,工人是高效、热情和认真的代名词,这才改革开放几年啊?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他不是来给工人们上思想政治课的,可是眼前的局面的确让他无从入手。
“没办法,现在厂里开不出工资,你不让工人做买卖,全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
车间主任是个人精,他看出了端倪,偷偷把常新远拉出来说小话。
“就这你们也敢做广告?”
“这不也惦记给工人们发工资嘛,不做广告怎么办?”
“那敢情之前和我们基建主任在电话里说的全是忽悠啊?”
“怎么能叫忽悠呢?我们不也想做好嘛。”
“可你们也不能骗我们啊?”
“哎,这位同志,你说话可得负责啊,人我给你找来了,这可不叫骗。再说和外单位沟通这事儿不归我管。”
说完车间主任倒背着双手,走了——
“干什么干呐,机器都坏了一个月了,拿什么干?”
常新远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干吧?人家不听咱们的。不干吧,眼见着主楼迟迟不能交工。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康建华默默地鼓捣起坏掉的机床。
“别说自动化了,就是全手动工具都不全,要不从咱们所里多调些人来支援吧。”牛师傅低声劝道。
“不行,不能耽误所里正常工作的进度,工具可以张罗一些,人……就咱们几个吧。”
常新远艰难地做出决定。
康建华自带工具,“叮叮当当”地在坏掉的机床前敲打了一阵,老旧的机床仿佛从沉睡了很久的梦里醒来一般,发出一阵阵似乎还不愿意睡醒的鸣叫。
“好了。”
康建华话不多,却让在场的工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无言以对。
“把图纸给我!”
康建华向一个看起来像带头的老工人伸出手。
“什么?”老工人没明白他的意思。
“图纸,电梯图纸,我们订的那几台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