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谁也不会轻易流露出真实情绪。
天家无手足,只有你争我斗。天家父子,亦是先君臣后天伦。建文帝是大齐天子,也是皇子们头顶的天。圣眷荣辱,对皇子们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盛鸿在宫中生活已有数年,平日做戏已成了习惯。对此焉能没有深刻体会?
“我受些闲气无妨,”盛鸿低声道:“可是,我不愿见你受半分委屈。”
谢明曦心头一热,略略抬眼,和盛鸿对视。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刚才受委屈闲气的人,可不是我。”
这倒也是。
想到李太后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模样,盛鸿心情总算有所好转。随口笑问:“对了,第二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谢明曦淡淡一笑:“是一对羊脂玉镯。”
羊脂玉乃玉中极品。这一对成色上佳的羊脂玉镯,少说也值万两。
这才是一朝太后应有的气派!
盛鸿心情又好了些,低声调笑:“都攒着,留给我们的女儿日后做嫁妆。”
谢明曦啐他一口,心里涌起的甜意,却已浮现在眼角眉梢。
盛鸿心里美得不行,以右手握住了谢明曦的手,一起进了椒房殿。
……
芷兰已先一步回椒房殿复命。
李太后刁难谢明曦一事,俞皇后早有预料。派芷兰前去,一是为了护着谢明曦,二来也是故意戳李太后的眼窝和心扉。顺便再利用此事在建文帝面前挑唆几句。
母子之间的情意再深厚,也禁不起一再消耗。
李太后异于常人的癖好曝露后,建文帝对李太后的感情也愈发复杂,远不及往日亲近。
俞皇后随口笑言:“没想到,谢氏倒是入了母后的眼,竟被母后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早知如此,皇上今日也该迟些起身。免得在这枯坐干等这么久。”
建文帝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一丝不快,口中却笑道:“难得母后有这等兴致,朕等一等也无妨。”
一众皇子皆未多言。
唯有昌平公主笑道:“待会儿七皇弟和七弟妹来了,我可得好好问上一问。到底说了什么,讨了皇祖母欢心。”
建文帝对长女也格外偏爱,闻言笑了起来:“你皇祖母最疼你,任谁也越不过你去。”
李太后和俞皇后不和,对嫡出的孙女却颇为疼爱。
正说笑间,玉乔进来禀报,盛鸿和谢明曦前来请安。
建文帝略一点头。
俞皇后笑道:“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一双璧人相携而入。
众人的目光齐齐掠过两人交握的手。
四皇子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李湘如的心情更是无比复杂。昨日盛鸿遇刺,众人震惊之余,皆以为亲事会改期。她心里甚至生出过隐晦的念头,或许,这门亲事会生出变故。
却未料到,谢明曦竟做出令人无比震惊的举动,主动登门拜堂。令帝后的口谕皆落了空……
谢明曦似未察觉到众人复杂的目光,从容上前,随盛鸿跪下行大礼:“儿媳谢氏,见过父皇,见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