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四旬的人了,在以青色玉石铺就的坚硬冰冷的地上一跪就是半日。
宫女内侍们来来去去,前来请安的宫中嫔妃来来去去,进宫请安的皇子妃们来来去去……
不知有多少人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暗中取笑。
淑妃恍若未闻,就这么垂首跪着。
什么脸面体面,都被扔到了地上,被俞皇后践踏得鲜血淋漓。
直至正午,日头高照时,芷兰才又出来了,柔声道:“皇后娘娘请淑妃娘娘进殿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淑妃声音有些沙哑,起身之际,有些头晕,身子微微一晃。好在芷兰及时地扶住了淑妃。
淑妃定定神,冲芷兰挤出一个笑容:“多谢芷兰姑娘。”
芷兰如今是俞皇后身边第一红人,又和建文帝身边最得重用的卢公公结了对食。宫中妃嫔们见了她,少不得要客气几分。
身为太子生母的淑妃,也不例外。
由此也可见俞皇后的威势!
芷兰微微一笑,扶着淑妃进了椒房殿。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淑妃躬身行礼。
跪了半日,淑妃双腿酸软,膝盖发麻。不过,行的裣衽礼依旧十分标准,无可挑剔。
悠闲练字半日的俞皇后,气色颇佳,随意瞥了淑妃一眼,淡淡道:“免礼平身。”却未像往日那样赐座。
淑妃垂手束立,毕恭毕敬地赔礼:“太子殿下昨晚宫宴失仪,都是臣妾教管无力。臣妾今日特来领罚。”
俞皇后扯了扯唇角,目中满是讥讽:“本宫既是嫡母,亦是中宫皇后。管教太子是本宫分内之责。便是管教无力,也是本宫的过失。和你有何干系?”
淑妃面色微白,忙张口认错:“娘娘说的是。臣妾一时失言了。”
俞皇后深深看了淑妃一眼,淡淡道:“是不是失言,你心中最是清楚。”
“俞芸娘!你是本宫嫡亲的堂妹,当年挑你入宫为妃,不是因你貌美温柔,而是因为你姓俞。”
“本宫需要的是俞氏女生下的儿子。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本宫一直以为,你安分守己,恪守本分。现在看来,本宫是低估了你,也小看了你们母子的野心……”
淑妃面色一白,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娘娘待臣妾宽厚至此,臣妾岂敢生出异心!娘娘息怒!”
俞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本宫没什么可怒的。皇上龙体康健,寿元绵长。不过,储君能否做得长,就得看太子殿下的本事和能耐了。”
淑妃一颗心如跌落悬崖,再顾不得半分颜面,连着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额头磕得红肿算什么,颜面全无跌落尘泥又如何!
什么都不及儿子的储位重要!
俞皇后轻飘飘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罢了!本宫也乏了,不耐多说。你回寝宫好好反省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