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文帝死后,宁王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
李湘如对宁王也愈发畏惧。
宁王目光冷冷一扫,李湘如顿时全身一颤:“殿下先别生气。我也只听母亲随口提了一句,尚不知是真是假。”
李湘如小心翼翼地观察宁王僵硬的面色,竭力放软放低声音:“陆迟也是昏了头,好好的京城不待,竟要去蜀地。依我看,定是林氏在背后怂恿。陆阁老岂能首肯?”
陆迟!
这个名字,已成了宁王心头刀刃。每次提起,便是一阵鲜血淋漓的痛楚。
宁王抿紧嘴角,面无表情地问道:“李默要去蜀地,李阁老可曾应下?”
他和李默这个舅兄,久不往来。
昔日好友,如今的姻亲郎舅,竟如陌路。
不过,李湘如为宁王妃一日,李家和宁王府便有牵扯不断的联系。真由李默去了蜀地,他这张脸也算丢到家了。
“母亲说,祖父不但没同意,还将兄长狠狠训斥一顿。”李湘如说着,又有些心疼兄长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哥天生的急躁犟脾气,祖父发怒,他不但没示弱,反而和祖父顶撞几句。”
“祖父一怒之下,命人替兄长告了假,将他关进了书房。”
什么蜀地,李默是别想去了。
宁王稍稍放了心,想到陆迟,心中又是一阵晦暗。
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思念,陡然袭上心头。他忽地生出强烈之极的冲动,他想立刻去陆府,去见陆迟。
他是堂堂藩王。亲自登门,陆迟断无拒之门外之理。
宁王猛然起身。
李湘如一怔:“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去吗?”
宁王嗯了一声,并未说自己要去哪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
李湘如用力咬了咬嘴唇,却不敢追上去询问,眼睁睁地看着宁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里空荡荡的。
好在李湘如已习惯了这份空荡寂寥,更习惯了宁王的冷情冷性。
“启禀宁王妃,”宫女快步上前禀报:“小郡王在哭闹,奶娘怎么也哄不住。”
宫女口中的小郡王,正是刚过百日不久的霆哥儿。李湘如将霆哥儿看做眼珠子一般,一听立刻坐不住了,起身去了内室。
霆哥儿生得确实白胖健壮,一眼看去如六七个月的婴孩一般。闹腾起来,哭声也格外响亮。
李湘如将霆哥儿抱进怀中,一边轻拍一边哄:“霆哥儿乖,母妃抱着你。”
霆哥儿听惯了李湘如的声音,过了片刻,果然安静下来。
一旁的奶娘和宫女忙笑着奉承:“小郡王和王妃最亲。奴婢们怎么哄都不管用,王妃一来,小郡王便安分老实了。”
越不是亲生的,越爱听这等话。
果然,李湘如顿时眉眼舒展,笑了起来:“这倒是实话。霆哥儿就爱和我亲近。”
霆哥儿的亲娘都死了,睁眼看到的便是李湘如这个嫡母。日日抱在身边养着,倒如嫡亲母子一般。
奶娘和宫女们见李湘如有了笑脸,愈发着意逢迎,哄得李湘如眉眼间俱是笑意。将宁王一意离开的落寞感伤尽数抛诸一旁。
……
天色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