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长走了之后,俞太后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芷兰和玉乔识趣地候在门外,未曾进去打扰。
“这世上,也唯有顾山长才能令太后娘娘动容了。”玉乔轻声唏嘘。
芷兰也轻叹一声:“是啊!自先帝离世,太后娘娘便极少流露情绪。也很久没这般哭过了。”
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不是木桩,也不是冰雕。
俞太后这半年来少言少笑少怒,威严日隆,愈发没了世俗之人应有的情绪波动……便是贴身伺候的芷兰和玉乔,也越来越觉压抑沉闷,当着俞皇后的面,根本没勇气大声说话。
顾山长一来,俞太后才鲜活起来。
可惜,过几日,顾山长就要随蜀王和蜀王妃离开京城了。
玉乔抬眼看了芷兰一眼,忽地低声问道:“卢公公似有些日子没来找你了。”
芷兰目中露出一抹苦涩无奈:“他如今在移清殿里当值,不便随意来走动。”
卢公公是先帝心腹。先帝一死,新帝即位,自要提拔任用自己的心腹内侍。卢公公立刻便尴尬起来。
好在有俞太后撑着,新帝也没做得太过分,只将卢公公放在移清殿里当值。看着也算风光,内里如何,便只有卢公公自己清楚了。
往日卢公公日日随着先帝来椒房殿,和芷兰时时见面。如今却是十天半月难寻一次见面的机会。
玉乔又看了芷兰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这般下去,这对食岂不是就只剩了个名头。”
芷兰当日和卢公公结为对食,皆是因俞太后之命。卢公公可比芷兰大了二十岁,如今芷兰未至三旬,又是俞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女官。
而卢公公,却是江河日下。没了圣眷,新帝对他忌惮,处处提防,处境艰难。
芷兰何必再和卢公公纠缠下去。索性求俞太后做个主,和卢公公拆伙便是。
在宫中,没人在意什么有情有义。倒是芷兰,和卢公公依旧做着对食,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说嘴取笑。
芷兰不愿再说下去,迅速扯开话题:“太后娘娘已经独处许久,我们两个一直在这儿守着也不成,还是进去看一看吧!”
玉乔微不可见地撇撇嘴,还是点头应了。
推门而入后,两人恭敬上前行礼。一个道“奴婢伺候太后娘娘梳洗更衣”,一个道“时候不早了奴婢去御膳房传膳”。
俞太后目光掠过玉乔的脸:“你去传膳。”
玉乔微微一怔,很快应下,退了出去。
俞太后又看向芷兰,淡淡道:“寒香宫的衣食用度,都提一等。你再去一趟太医院,向赵院使传哀家口谕。”
“梅太妃体弱多病,需静养半年。”
盛鸿和谢明曦安分守己,梅太妃很快便能“病愈”。只是,这藩地梅太妃是别想去了。还是安分留在宫中吧!
芷兰敛容,低声应是。
……
当晚,盛鸿便收到宫中送来的消息。
“母后将母妃的衣食用度都提了一等。”盛鸿目中露出些许讥削:“看来,只要我安分老实,母妃在宫中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谢明曦没有出言安抚。
遇到这等糟心事,盛鸿心情阴郁也是难免的。说什么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