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后面色变了又变。
“先杀了谢明曦”的念头实在太诱人了。她几乎难以抑制这个强烈的冲动。
可是,谢明曦也该死地说对了。
她想做摄政太后,绝不能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她可以借刀杀人,可以不动声色地推波助澜,令众庶子相残。却绝不能亲自动手!
谢明曦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俞太后,将俞太后闪烁不定的阴沉面色尽收眼底。
高高提起的心,悄然落回原位。
她已将俞太后所有的面具撕裂,又将人逼至墙角。
这等情形下,俞太后依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由此可见,俞太后还顾惜自己的身份颜面,不肯鱼死网破。
彻底洞悉了俞太后的心思后,谢明曦愈发从容不迫:“其实,母后唯一失策之处,便是召我们夫妻归京。”
“盛鸿从无问鼎皇位的野心,我对椒房殿里的凤椅也毫无兴趣。我们在偏安一隅的蜀地生活得愉悦自在,根本不想回京城来。”
“龙椅换人坐,我们并不在意。母后要听政摄政,我们也不会阻拦。母后却偏偏要算计我们夫妻,硬是将我们拖进这一潭泥沼中。这又是何苦!”
俞太后的目光暗了下来,不知是否在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
谢明曦站起身来,在明亮烛火的照耀下,秀美的脸庞也似放出光来:“今晚这番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对着殿下,我也只字不提。”
“希望母后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收场。”
“天色已晚,母后该安歇了。儿媳告退!”
俞太后用力抓紧了手中的瓷碗。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芷兰刻意扬高的声音:“奴婢见过蜀王殿下。”
盛鸿来了!
俞太后紧紧握着茶碗的手,缓缓松开。
谢明曦也觉心中格外踏实安心,嘴角微微一扬,推门走了出去。
穿着藩王服的盛鸿,就站在门外几米之处。
昔日英姿勃发的俊美少年,随着年岁渐长,已有了沉稳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度。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明曦,”盛鸿的目光里暗含急切焦灼:“你没事吧!”
谢明曦微微一笑:“放心,我没事。今晚我陪着母后用膳,又陪着母后闲话许久。母后乏了,我明日再来陪母后。”
盛鸿略一点头,待谢明曦上前,立刻握住谢明曦的手。
双手交握的刹那,盛鸿暗暗一凛。
谢明曦的手心冒了冷汗,泛着凉意。
不知刚才她和俞太后对峙时,是何等惊险。万幸他赶来得及时!
谢明曦看了盛鸿一眼,笑容清浅:“我们一起回福临宫。”
……
一炷香后,夫妻两人回到了福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