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五日,就到一个月之期了。
陆府里,陆迟和林微微夫妻两人,也携手在花园里转悠。
陆迟过了三旬之后,便蓄起了短须。俊美中更添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沉稳。林微微也早已年过三旬,保养极佳,脸上连一丝皱纹也没有,依然娇美动人。
“这些日子,你总皱着眉头,一脸心思重重的样子。”林微微轻柔的声音传进耳中:“莫非是为了祖父忧心?”
陆迟略一摇头:“祖父做了三朝首辅,深谙为官之道,绝不会正面激怒皇上。修改律法之事,也已成了定局。以祖父的性子,自会尽心尽力,将这一桩差事做得妥妥当当。没什么可忧心的。”
顿了顿,才低声叹道:“令我忧心的,是皇上做出这一举动后的深意。”
“这些年,我和陈湛赵奇时常伴驾。皇上有什么重要的旨意,一般都会和我们几个商议。或是事前透个口风。”
“可这一回,半点动静都没有。那一日大朝会,别说百官们震惊,就是我们几个也觉惊诧。”
“微微,这些时日,我时常琢磨此事。皇上显然颇有深意,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林微微掌管着女子作坊,平日时常进宫觐见,谢皇后也不时举办同窗宴。陆迟简在帝心,是天子的心腹。林微微则是皇后的好友兼亲信。
听了这一席话,林微微淡淡道:“人皆有私心。皇上和皇后也不例外。他们只有阿萝公主一个女儿,自然要处处为女儿谋划打算。”
陆迟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林微微。
林微微抬起头,夫妻对视间,意味深长。
陆迟的眉头越皱越深,半晌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林微微低声应道:“大概比你早一点。”
陆迟:“……”
陆迟一时无言以对,用手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地叹道:“你既是早窥出帝后之意,为何不私下和我说一声?”
林微微却道:“我们夫妻情深,从无秘密。可此事涉及到帝后,事关江山传承,我既不能亲口去问谢妹妹,也不敢断定我想的就是对的。如何能和你张口?”
“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还是半个字都不会说的。”
……
陆迟再次沉默不语。
夜风吹拂过脸孔,丝丝凉意拂面而来。
便是他这个天子心腹,都觉得此事荒谬又难以接受。更遑论大齐朝堂里其他的官员们?天底下的万千百姓,能接受一个少女为储君为女帝吗?
这事真是……真是……
陆迟是谦谦君子,不喜说粗话,此时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我怎么就上了盛鸿这艘贼船!”
上都上了,想下是下不来了。
既然窥破了帝后之意,他们夫妻也唯有继续追随,为帝后出谋划策兼分忧了。
陆迟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真是任性胡闹!”
林微微的眼眸却格外明亮夺人:“怎么就是任性胡闹了?阿萝天资出众,勤奋好学,聪慧果决,远胜同龄少年少女。”
阿萝怎么就不能做储君了?
怎么就不能做女帝了?
历史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既有这份心,什么事都能做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