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社会,需要有一套完整的制度,这个社会才会有秩序,有了秩序,才会稳定。”曾渊之道。“而我们汉家的制度,就是礼教。它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乃至于到了我们大宋。所以,礼教是不可以轻易触碰的,触碰了,那是要遭天下人谴责的。朝廷招募妇女当兵,就是触犯了礼教,而让女兵去当男兵的教官,这更是大逆不道啊。”
“哦,曾卿家嘴里说的社会秩序,可是保护男人可以娶十个小老婆的?”赵昺笑着道。
“官家怎么能这么简单地理解这件事情?”曾渊之的脸上有不悦之色。
“可是朕还是不明白,让女子当兵和当教官,怎么就触碰了礼教,怎么就是大逆不道?有哪位卿家给朕解疑释惑?”
“这个问题,由臣来回答。”大厅里,一个沉郁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礼部侍郎邓光荐。这邓光荐平日说话不多,可是今天也有一些小激动。
说到礼,那是他的地盘,他是专家啊。
杨镇见邓光荐也出场了,心里也是激动得不行,看来,自己今天挑起这个话头是对极了。
“官家,您知道甲骨文中的‘女’字是怎么写的吗?就是屈身下跪的形象啊。千百年来,我汉家一直教育女子须三从四德。何为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何为四德?德,言、容、功。汉代班昭言:‘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又言:‘妇言不必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此所谓‘利口覆家邦’是也。可是,官家所为,却是背道而驰啊!臣为官家切切不可。”
曾渊之和邓光荐相继站出来,就没大厅里其他的人什么事情了。这两个人都是持身很正的正人君子,是知识渊博的大儒,比不得一般的臣子。所以众人都很识趣地闭上嘴。
他们看向坐在官帽椅上的这个孩子,心情很复杂,既有畅快,也有担忧。畅快是感觉两位刚才的发言直击要害,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官家想要翻盘却是不容易了。担忧的是,他们的少年天子自横空出世之后,打败了张弘范,让他们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可他们还要打击官家,这样做好吗?
杨镇头脑简单,听着邓光荐引经据点,心里对邓光荐那个是有多感激就有多感激。官家,你平日里那么牛,今天还牛得起来不?
还有张世杰,听到这两个人的发言,心里一下子升起了希望,想着或许能让官家回心转意,自然心情大好。
只有陆秀夫,心情最纠结,不知道怎样表达才好。曾渊子和邓光荐的发言他自然接受。可是官家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又是他不愿意看见的,他不想官家受委屈。。
此刻,对于赵昺来说,有一种捅了马蜂窝般的感觉。他想不到连杨光荐、曾渊之这些人今天都出场了,还真是不容易啊。可是,他害怕吗?显然没有。
“首先,朕要纠正邓卿家话中的一处误解。甲骨文中的“女”字,是一个跽坐的形象。《说文解字》中对“跽”的解释是:跽,长跪也。但这里的跪,跟今日我等所理解的跪并不相同。古人的长跪即长时间的双膝着地,上身挺直,臀部坐在小腿肚上的一种坐姿。这样的一种坐姿,是古人普遍的一种形象。因为,凳子作为一种日常用具,是在隋唐时期由胡地传入,并在宋时成形为现在的式样。所以,在此之前的汉家古人,基本是席地而坐,跽坐即为一种符合礼数的姿势,而不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跪。邓卿家,你认为朕这样的解释如何?”
赵昺的这番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什么?小皇帝不就是八岁吗?他怎么懂得这些艰深的理论?还把《说文解字》的内容说得头头是道?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