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还有一个事,李春雪的爸爸和叔叔,都养了东方公司的牛,早就到了回收的标准了,可是东方公司赖着不收,补助款也不给,她村里许多人都拉着牛去堵东方公司的大门口,他爸爸和叔叔考虑到你的因素,就没去堵他们的大门口。问问你改怎么办?”
彭长宜不假思索地道:“他们家养的是东方公司的牛,又不是养的我彭长宜家的牛,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是考虑到你的原因,大也算是干部家属,就没有跟着一块去闹事,你怎么还这么呀?”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道:“还大也算干部家属,我大现在是市级领导好不好,哼。”
“呵呵。”沈芳笑了,她:“你如果明有人继续号召养殖户去堵门口,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干嘛不去?堵,接着去堵,谁该钱就堵谁去,最好去堵!”
彭长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这一番气话,反正他就觉得心里压抑得慌,压抑的难受,别堵门口了,拿个炸『药』包把东方公司炸了才好呢,自己才痛快!
***,如果真要是清理基金会,东方公司就是大麻烦,江帆和他当初为成立一个基金会,做了那么多的功课,最终仍然付诸东流,什么作用都没起,还不如风,风还能改变地上漂浮物的位置,可是他们呢?不但丝毫改变不了什么,可悲的是,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它烂掉而什么都做不了!
东方公司,从开始落户的那起,彭长宜就感到他不是做实业的,就是个牛骗子!但是他的力量太微薄了,太微不足道了,他跟任亮吵过、闹过,最后结果又怎么样?
站在喷头下,任由哗哗的水流冲刷着自己,彭长宜并不去抹脸上水,他的脑子里在想江帆,想他是不是和自己此时的心境一样?
今,江帆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而且显得很疲惫,甚至见到了丁一都没有表现出精神,他是怎么了?仅仅是因为养殖户闹事远不至于如此吧?
那么就是因为他及早地听到的要清理整顿基金会的消息,想必跟自己一样,心里堵得慌,本来已经提前预测到的风险,但却无力阻止,任其畸形发展,比自己更明白权力更大的他,不悲哀才怪呢?
江帆此时的心境,正如彭长宜猜测的那样。有的时候,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心灵往往都是想通的,对某件事物的看法也是完全相同的。
江帆的确感到了疲惫,甚至精神上有些萎靡不振。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能会因为一个节点,就会引发全身心的疲惫,这种疲惫就像是一种信念的轰然倒塌一样,很快瓦解。
他是下午接到同学薛阳的电话的,薛阳告诉了他,:“老同学啊,我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该同情你,农村基金会可能没几活头了,你和毕格金教授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由于农村基金会这几年已经出现了严重危机,内部管理混『乱』,『操』作极为不规范,放出去的贷款追不回来,有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兑付风险,所以,国务院已经多次召开有关会议,研究整顿措施,最终,肯定要取缔,我估计很快就会下发文件,我跟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
薛阳还了什么,江帆就记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结束薛阳电话的,只感到自己就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般没有力气。
取缔基金会,大面积的兑付危机,这些词交替着在他脑子里出现。只是下午出现了养殖户围堵东方公司大门口的事,他才不得不放下基金会。
刚才在办公室,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彭长夷同时,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哀,本来提前预测到了风险,但还是发生了,并且自己丝毫无力避免,这种悲哀是从脚底下开始蔓延,直至心灵。
想当初是那么心谨慎地对待基金会这件事,全锦安亢州是最后一个成立基金会的市县,以至于挨猎炳德的批评。
尽管心,尽管谨慎,结果又怎么样?最终他还是无力掌控基金会的发展,甚至自己都『插』不上手。
他曾经用心的去影响彭长宜,带他去北京当面聆听专家的意见,为的就是培养彭长宜对基金会的忧患意识,做到防微杜渐,可谓自己用心良苦,但是无论怎么做,基金会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走向灭亡。
他感觉许多事在许多情况下自己是有力使不上,不得不去迁就去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一点他感到太累了,如同自己马拉松式的离婚一样,明明知道结果,却不得不违心地维持一种平衡,一种要命的平衡,但是你还不能打破这种平衡,因为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意味许多事情就会失衡。
刚才在从现场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妻子袁姶的电话,他的岳父要到京州省的省会城市,参加一个老战友的生日聚会,她问他能不能陪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