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小筑。
乡友散去,望向院内堆积的满满三大篓粮食,刘幼娘小胳膊紧紧抱着竹篓,不断向后挥手道:“大兄,二兄,有吃的了!
今日终于不用喝稀粥了!”
数个时辰前,家舍之内,谷米总计尚不足一斗,三张嘴只能省着吃,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且苦巴巴地等着秋日到了,田里的粮食好收割回来。
现在刘祈做主,将家中田地,几乎全部卖出去,还清借款,还攒下了三口足够两月吃的粮食,也算是解决了肉眼可见的危机。
“幼娘且安心,晚上为兄亲自为汝等做干食吃!”
刘祈走到粮篓前,摸了摸刘幼娘的头,然后看向里面的粮食。
马家管事也算不错,在方才相议中,不仅比高出市价的价钱,买下了家中折抵欠款后的剩余几亩中田,连置换来之粮食,都非杂粮。
回想起那停留于小院畔的马车,大抵是那位马家主人开了口,而能稳居乡里,成为乡党共尊的大户,绝非无理。
刘祈一直都是恩怨分明之辈,这马家对他如此宽厚照顾,将来若是有机会,亦当报答一二。
至于刘祈为何会欠马家钱财,说起来原身虽家境贫寒,但也勤奋认真,待人方面,更是乐于助人。谁知半年前,小妹刘幼娘一场大病,花费了家中财物,就算左邻右舍凑了一些,仍是不够,便用田地向马家抵押了一些钱物。
刘祈随之侧头,望向郁郁寡欢的弟弟刘纪,道:“阿纪,我等将侧屋腾出,暂安放这粮食如何?”
话语中,透露出问询之意,丝毫没有将小弟刘纪当做少年看待。
刘纪聪慧些,见小妹高兴,大兄刘祈从容淡定,便见口中忧虑埋下,回道:“喏!阿兄你身体未好,先休息一二,此事小弟来做就是!”
刘幼娘闻声,仰头道:“二兄说的对,大兄诚该休息,还有幼娘呐!”
刘祈不由得摇头失笑,他这重生一身,虽说家境不好,又带着两张嘴,但弟妹皆属少年懂事之辈,于前一世他为孤儿相比,难得感到温馨。
他做了个扩胸运动,爽朗一笑道:“经过这两日修养,身体也算恢复不少,待将这些粮食处置好,吃过饭食,我们再去拜访一些舍邻。”
亲自下厨,为弟妹做了顿干饭。
刘祈首先拜访感谢的舍邻,就是从兄刘直了。
刘直父与他父,乃是亲兄弟,早十几年,祖父刘默因仕途,由老家汝阴搬来了泰山郡。
可惜祖父之后,除了刘祈父刘铮做过县中书佐外,刘直父即因英年病逝,由刘直母将之抚养长大。刘默一逝,刘家这一支,更显破落。
这些年来,刘直为长,亦多照顾刘祈兄妹。从兄嫂杜氏,日常面上虽有不喜,但刘祈也知道其人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当刘祈带着粮食来时,刘直正在同妻子怄气,这老实汉子,话语不多,但为人诚实可靠。
望见刘祈手中提着的物件,闻之表明来意,刘直忙摆手道:“阿祈你家中正是艰难时,没了田地,以后日子更难过,且存着罢!”
从兄嫂杜氏在屋内,正照看一双年弱的侄儿侄女,听闻外面话语,却是没有出来。
直到刘琦死活给留下,离开之后,才抱着小儿来到院中,望着里面的谷物,道:“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也不枉你接济他这么些年,只不过看他兄妹三,没了田地,以后这日子,可怎么活?”
“少说两句!阿祈为人不错,他自小聪明,甚有主意,可是做大事的!”
由从兄住处离开,刘祈又去见了不少这几日相助的舍邻。
若无这些人家的照料,他们兄妹三人,很难在这清水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