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祈踏入马家府舍时,能感受到其中压抑沉重。
足见马傅身体,并不如马季所说那般好,可惜以当前时代医学技术,大部分病,如以不治之症,也需要扛过去。
扛过去,即能活下来。
扛不过去,英年早逝者,不计其数。
而以马傅六旬多年纪,身体状况不断下降,一场大病,很容易要人命。
汉之末年,瘟疫病疾横行,建安七子,即有大半死于疾病。
入舍之后,一股浓郁草药味,扑面而来。
刘祈随之向前望去,正见马傅卧于床榻之上。
半年前,看似还精神抖擞的老者,时下已然骨瘦如柴,当真是病来如山倒。
“祈拜见马公!
马公大恩大义,如无马公,便无我之今日,此中恩情,祈没齿难忘,但请马公修养好身体,勿多劳累!”
距离床榻尚有四步之遥,刘祈当先一揖道。
马傅那双清瘦眸子,于刘祈入舍时,便紧紧盯着其中身影。
昔日刘祈所作所为,后为他所举之一幕幕,不觉重上脑海,他声音沙哑道:“无须多礼!
今天下大变,黄巾乱起,你能率乡卒而往战场,护卫国家,我心甚慰!
阿吉,快将刘家郎君扶起来!”
马季小名“阿吉”,父亲言罢,他忙搀扶之。
刘祈起身后,为马季所邀,同坐在下首案几处。
随之,刘祈说起了往去广宗经过,言语间,未有主动自傲,且多言乡卒协助。
此中作为,不论榻上倾听之马傅,旁边的马季,为刘祈所为,便不断颔首。
放在他处于刘祈位置上,断然做不到刘祈这般好。
而得晓刘祈同琅琊望族诸葛氏,有了交情,马季莫不感叹刘祈运气之佳。
看出马傅精神困乏,刘祈才停下话头。
马傅随之转首,道:“你能行仁义而助乡友,行谋略而功朝廷,老夫有你这般年纪,断不如也!
自去岁,旧疾复发,老夫深感时日无多,才向孔君请辞。
归于乡地,能推举你这般才干之士,我也算不枉此生!
阿吉只为你年长十多岁,又于雒阳、汝南多地游学过,于东海郡,亦算熟悉。
你之此行,可多于阿吉言语。”
“请阿翁放心,于昌虑之所,孩儿于当地多有熟悉,必与希德言之!”
知晓刘祈表字后,也看出身有重疾之父亲,有使他亲近之意,马季果断以表字称呼。
个中念头转动,马傅自知这次见到刘祈,待刘祈远行,也不知何时能见之,故一些言语,也趁此道出。
多则是他心念之德操,以做告诫。
离开马傅住舍,为马季邀到客舍后,马季叹道:“父之年纪长也!但请各地名医,亦是无用!
我家诸兄,则多于汝南、平原等地为官,知晓父之病情,意欲归来,奈何路途遥远。
而以父之所念,甚是关心我等子女,忧劳郡县之事。
唉!”
闻所见,德行高,能力大,于刘祈看来,如马傅之辈,才是堂堂正正的汉吏,于地方为吏,撑起了这个庞大国度。
可惜天子卖官,又有两次党锢之祸,这天下间,以德操重能力者,于官场越发稀缺,多是蛀虫,才加剧了地方矛盾,黄巾军进而能成大事。
刘祈赞道:“马公乃我等为官之榜样,其中教诲,但不敢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