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情况属实不对,朝廷大军到来匆急,时正为困顿之际。
黄巾军近数日来,则于我县内修整,养精蓄锐,精神尚可。
然于军阵模样,我汉军可是要来即破之!
此不利也!”
县尉胡旺立于刘祈左侧,揪着一把山羊胡子,眉头紧皱,迟未有松手。
县丞富项,主簿业寿,部将孙观等人,多立于角楼上,注视数里外,随时可能爆发之战事。
众人模样,亦同胡旺般,多显凝重。
按军略而言,本方人马困顿,当修整以集后部,寻时机而战,即便面对起事之黄巾军,虽非数年前可言,但同样不可大意之。
可汉军于前方丘地之动向,于人望去一览无遗,这是刚到来,便要同数万黄巾军决战之情形。
从上往下看去,黄巾军内部大将,显然也为汉军之行动吃了一惊,短暂慌乱后,竟也排成了歪歪扭扭之军阵,以地势而迎敌。
刘祈一直没有出言,他不觉想起了鲍鸿生平。
汉之中平五年,天子刘宏正设西园八校尉,鲍鸿为其一。同年因黄巾军起事,鲍鸿受命出兵伐之,虽胜,后因贪污军饷过千万,下狱而死。
人常言,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鲍鸿今次出兵来伐,刘祈初闻其名时,即有过忧虑。此番青州黄巾军,以北海国为大本营,愈演愈烈是,于今日,声势早已超过当年鲍鸿面对葛陂县的黄巾军。
若是鲍鸿这次再行贪污,对士卒安抚不周,内多人心不满,以今次疲惫作战,面对数倍黄巾军,能否胜之,尚在两说。
像许多人于朝廷大军充满期待一般,但期待越大,失望越多。
能肯定的是,一旦败退,黄巾军士气必然大涨,其甚至可能放弃寿光城,直取乐安郡核心,青州之乱,必将难于一时平息。
刘祈也只能祈祷鲍鸿能胜之,才能安稳地方。至于军中诸事,也有御史弹劾,鲍鸿功过,终逃不过悠悠之口。
城上兵士,含部分来此眺望局面之县吏,观刘祈不动若山,也都安心下来。
城内百姓,则于值守县吏安抚下,尚是稳定。很多人知道朝廷大军正在外面,以解城中之困,已在幻想黄巾军退散后,重建家园。
“诸君快看,我汉军动了!
骑兵先行,直取黄巾军前方,步卒后行,万人奔腾,当真气魄难言,吾似敢大地都在颤动!”
一名县吏激动高呼,众人随之望去,果然看到远方汉军,以地势排开,只修整不到半个时辰,即向黄巾军俯冲。
统领黄巾军之首领,竟不退反进,驱赶着万部迎上。
此间县吏一言,城池上下,也感到了大地晃动之态。
而于角楼处看去,远方数里外的密密麻麻之人影,各自相奔,很快冲杀在一起。
也幸亏寿光城外,方圆十余里之地,只有些许小丘山,多为平坦之地。
内以田亩相连,可惜天灾之下,不需兵士脚踏,其中粮食早早枯死。
数万人之作战,绝非一时能分出胜负。
但看向战场上的汉吏们,双手莫不捏着一把汉。
刘祈则在观望一会后,便回到了官舍。
寿光城不过兵围三日多,但这次入城避难之众,为他特意放入,含临县乡民,以数万众,拥挤间粮草每日消耗,即便一日一顿稀粥,用为续命,但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主簿业寿近数日来,年纪轻轻,就急得生了不少白发。部将孙观、李展、刘直,甚至刚加入城内的太史慈,为维护城内纪律,城上安危,每日分白昼轮休,也忙得不可开交。
人莫不等着朝廷大军解围,可刘祈还是不得不做最坏打算,朝廷此番以鲍鸿为主将,领兵三万来讨伐,黄巾军已成气候,如他方才于城池上所想,若因鲍鸿轻敌诸因,汉军败了呢?
“寿光城死守,难解其危,汉军若失利,必须协助朝廷军扭转局势!”
刘祈之前已经做了最坏打算,那便是朝廷军迟迟不到,以寿光一城,集合各处所集粮草,以守半月为限。
但如果朝廷平叛大军事败,朝中以此番费劲心血,再无力筹集粮草战之,青州或陷入数年动乱,重现汉末混乱,以地方黄巾军割据,直等到强力之人,才以平之。
他刘祈不可能这么一直等待下去,让县地处于困乏之间,常受黄巾军袭扰,甚至以覆县之危。
城内百姓躲避,又能躲到何时?一月之后呢?
当然,他本为地方主官,又为宗室之后,更不可能投降黄巾军。
细细想来,自来寿光近一月,思虑局面,他不得不被动防御。
手中这一千多人,也只有前番一胜,面对万众黄巾军,难做抵抗。
既以力量薄弱,朝廷军倘若败了,朝中一时难以接济,他只能再广召人马,扛起安稳地方之大旗,想来大汉天子,乃至于朝臣,也非常乐意看到。
“且去将功曹掾,还有贼曹掾,及许都伯召来!”
刘祈于桉几起身,从墙上悬挂之地图上移开,向送来文书的记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