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扬眉,那时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没错的人,这会儿怎么说得这么愧疚啦,那张扬跋扈的豪气去哪儿了不过,配合得很不错。
像是知道某人会看她似的,步凉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偏就不去对视,继续安抚到受到惊吓的黎氏。
一直坐着壁上观的太子瞅着气氛稍好了点,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早些日子就听说此事了,后来遇上睿王妃遇袭中毒之事,却也把这茬儿给忘了,没能给太子妃提个醒儿,惹了九弟与弟妹伤心,是为兄的不对,为兄自罚三杯”
说完,萧胥当真是豪气万丈地给自己连着倒了三杯酒,萧临也自当作陪。
黎氏也附和道,“是啊,本宫不过也是见乔雅手巧,做的首饰也是一绝,想着过些日子宫中家宴戴点新的发簪什么的,本是想托她做一套才有方才那么一问。实在不是故意的。”
“有家宴吗”萧临问。
“她会做首饰”步凉问。
两人齐声问着,却是不同的重点,互相对视,倒谁也不让谁。饭桌上的气氛好似又转了向,令太子与黎氏不知先回答谁的问题才好。
步凉盯着萧临冷然警告的眼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想她这一路都在配合,好不容易遇到个让自己感兴趣的事儿,难不成还不许问啦。
西荷看了眼两斗鸡眼的僵持局面,暗下摇了摇头,想她主子果然是学不会当人妻子的。接着给步凉夹菜的机会,西荷上前悄无声息地踩了步凉一脚。
步凉没反应,依旧死盯了萧临不放。
于是,西荷利用自己硕大体重优势,不断加深了脚尖的力道,手关节还有意无意地推着这没记性的祖宗。
还是没反应。
最终,西荷狰狞着一张脸狠狠用尽了力气
啊
太子萧胥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本宫的脚、脚”
步凉第一个回过神来,撩起桌布就弯下了腰,刚好撞见西荷那只大脚正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地缩回动作。
不过,这不是重点,让她纳闷的是,坐在她对面的太子怎么就把脚伸到了自己跟前了呢
显然面对这一场面的四个人有着不一样的表情,萧胥尴尬脸红得没处放,黎氏愤懑看步凉的眼神里连故作的亲密都没有,只剩下怨恨。
而,萧临呢,脸色也不咋地,但尚可维持惯有的风度,面无表情闷头饮酒。
步凉眨眨眼,朝西荷动了动小嘴,暗骂都是她的错,把原本不怎么样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西荷憋着满肚子的话无处可说,只得回了她一记白眼。
等着一顿饭不欢而散,太子夫妇回宫,萧临回临意斋,步凉坐到了奈何苑的贵妃榻上后,西荷才插着腰指着她的鼻子,苦骂道,“您是真迟钝呢,还是故意跟奴婢嘚瑟呢”
步凉不明。
“主子您就没瞧出来那个太子萧胥看您的眼神有那么不对”
步凉回想了一阵后,反问,“那怎么才算对”
我的那个娘嘞西荷哭笑不得,想她这个主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的是国策战论,唯独不懂一个“情”字。
“主子,那句媚似遥君俊如临,天下第一唯初云您当是戏言么”
“怎会当是戏言呢”步凉横眉,“这是在赞颂你主子我的容姿,这是相当中肯的。”
西荷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总结道,“所以,萧胥起了色心,看上您了。”
步凉,“”
哦,所以那厮的脚才会出现在自己这边,估摸着是想撩拨她来着,依照正常情况,在那种场合步凉也只能闷声受着,萧胥是这般想的,才有那番举动结果,被西荷的大脚给破坏了。
否则,她定断掉他那只腿
看着步凉脸上一闪而过的狠绝,西荷拍拍胸口,感激自己误打误撞破了今日萧胥的血光之灾。
“主子,奴婢倒是看到睿王也很是不高兴的,您猜猜,凭您的花容月貌能够对他用上美人计吗”
为什么要用美人计步凉不解。
西荷却道,“老爷不是让您找东西吗”
步凉点点头,她爹给她的密函里确实是让她在大周国里找诛炎诀的下诀,知道诛炎诀此书的人并不多,但步凉自小便看过上诀所以知道那是一本以奇兵制胜之说的兵法;若哪位良将将此书全本熟读,灵活运用于实战之中,那么,说小点是定国安邦,大了,就是一统天下。
“东西不急,再说,急也急不来。”步凉的倒显得平淡。
西荷蹙眉,“可老爷让主子您找的东西,岂会是在平民百姓手中,怎么都是官家君侯。虽说,睿王与您有约,但如今您与他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利于您在这平都城里走动,若是出了点事儿,这睿王也定不会帮着咱们说话。”
见步凉依然冷着张脸不说话,西荷继续苦口婆心劝说道,“方才,奴婢瞧太子无礼之时,睿王那张脸甚是不好看,奴婢想他并非对您无意。男人嘛,到嘴的鸭子能让它给飞了咯”
“那我也告诉你,比起鸭子飞了”步凉拍了拍胸口,“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说白了,就是步凉半点没感觉出萧临对自己有一丝好感,相反因为自己霸着这个正妃的位置,时时都让他不爽快的。
“但,你有句话是说对了,是得跟他拉近点关系。”
“那您还在饭桌上跟他横”
步凉扇扇手,似乎不想提那一茬,“我只是想查清乔雅死因。今日,太子妃忽然问道乔雅,太子脸色有异,原以为那乔雅是太子的人,可是在太子妃提到乔雅手艺了得,想要一套首饰时,太子却无动于衷”
西荷转身往步凉的梳妆台底层取出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乔雅生前日日佩戴的银簪。如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钗尖钗头都是空的,整支银簪就是只哨子。这是细作呼唤被训练的飞禽所用的工具,以此与自己的真正的主子进行讯息的传递。
“干脆将这哨子吹响,再追踪飞禽自然就能找到上家,主子又何必猜来猜去呢。再说,本就是他大周国的内斗,与我们是无关的。”
“乔雅已死,最先得到消息的必定是她的主子,若我是那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听从这种哨音的牲畜。”
“”西荷还是迟疑,觉得这事儿步凉本不该参与的,何必费这么多的心。
步凉从盒子里取出银簪,“想要杀睿王妃的人,必是不想让萧临好过的人。所以,我得一一把这些人都找出来。”
兜了半天,原来自己主子是想把当初企图杀她的人给找出来,千刀万剐啊亏西荷当真以为,步凉是诚心想帮助睿王呢。
放回银簪,步凉转而问西荷,“让你做的事儿,妥当了吗”
“随时都可以动手。”
闻言,步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回道,“等宫宴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