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荷忍痛冲了过来,“主子神棍赶紧的”一边又招呼着已经取来工具的翘楚。
然而,面对翘楚的急迫,萧临显然不愿将步凉交出。他一把将疼得昏过去的步凉抱在怀里,准备往锦轩宫去。
“睿王爷,烦请您赶紧放下,在下赶紧为姑娘医治。”
自己好好的睿王妃被个碍眼的家伙称之为姑娘,萧临没好气的一脚踹去,“滚”
可刚一抬脚,西荷就跟坨大石头一样堵在了门口,“睿王爷,您赶紧放下主子,让翘神医替主子医治。”
谁啊萧临茫然,复问道,“翘神医翘楚”他立即瞪向重新迎上的男人。
“诶,正是在下。”
步凉带回来的男人竟是唯一能解茴梦香之毒的翘楚
趁着萧临愣神之时,西荷毫不客气的拽着他将步凉放上床榻,翘楚更是成功挤开萧临,一屁股坐到了边上,摆开一排的银针,朝步凉的头顶上有序的扎了去。
“他真是神医翘楚”萧临问着西荷,他是不信自己派人找了许久不得见的人竟然会被步凉给带了回来。
西荷目不转睛的盯着步凉,听着萧临的问话也不甚走心的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显然西荷没有说谎,她脸上虽有担忧之色,但并非是出自对施针之人的医术,而对步凉自然而然的关心。
一炷香之后施针完毕,翘楚动着胳膊,偏头道,“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又得重新服一个月的药。病患情绪不可起伏过大,更不得运气动武,否则即便在下师父在世都救不了。”
这没头没脑的低喃自是说给萧临听的。毕竟这一路来,步凉即便再不安分的性子也控制得很好,哪知回了平都城的第一天就成了这样,说来说去都是这睿王的杰作。
自知理亏的萧临乖乖的没能反驳,只沉着语调询问道,“本王王妃身上的茴梦香,翘大夫自当能解,是吗”
翘楚顿了片刻,抿唇轻笑,“自然,为解在下相思苦定治姑娘茴梦毒。”
萧临眯眼看去,总算仔细地打量跟前翘楚的存在。
须臾之后收起慌张,挂上淡然的笑意,不置一词的朝他微微颔了个首,便朝西荷道,“好生照料王妃。”
西荷闻言屈膝。却在送走萧临后。转身朝自鸣得意的翘楚拍了去。
“你找死啊”
翘楚摸了摸感觉可能已经瞬间肿大的脑袋,愤愤不平的答道,“姑娘受了委屈,你忍得下去”
当然忍不了,可是那又如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以后还是别叫主子姑娘了,要再这么叫下去,睿王铁定削了你的皮。”
闻言宛然,翘楚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茴梦香之毒不解,他奈我何。”
这是明目张胆的有恃无恐吧,西荷实在没忍住的骂了一句,“小人”
可就是有翘楚这样的小人,如此凶急的毒发,步凉也能安然无事。
半夜转醒,伴着榻边的微光,她随手拿了件斗篷披在了身上。这一拉门竟瞧见端着药的翘楚踏着明晃晃的积雪进了院子。
“在下估摸着姑娘也醒了,所以就把药给端来了。”说着,也是不顾有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径自就越过步凉肩头走进了主屋。
“赶紧过来把药趁热喝了,加了份量可比以前苦多了。”
翘楚是个尽职尽责的大夫,但凡是他决定要救的人,自是把这神医的姿态摆得像模像样的。见步凉立在门边上没动弹,更是着急的招了招手,“姑娘莫不是要让在下亲自喂你”
步凉无奈的闭了闭眼,捂着胸口转了回去,接过药碗,“这么晚到奈何苑来。你也不怕被人瞧见。”说着,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口便将药喝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翘楚摇摇头,他是没见过这么能忍的女子,既然这么能忍为何就偏偏忍不下萧临的一个巴掌呢,更惊世骇俗的还了对方一个,反而最终自己吃了亏。
“瞧就瞧见吧,如果他连您的为人都不信任,那还不如离开大周做回您自己。步凉居然有人起这名儿,也是奇了怪的。”
信任步凉不屑的笑了笑,她与萧临这种人,就怕栽在信任上,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三分戒心。对谁都交不出真正的心。
“我不指望他,他也别指望我。”
翘楚不认同的摆摆手,“反正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想你已至双十,既然错嫁还不如错有错着。我瞧那睿王心中并非没有你,其实离了姜国的那家人也是好的,据我所知您其他姐姐的一生皆沦为您的父亲稳固权势的垫脚石,难道姑娘也想糟蹋此生。”
“生为子女,难道什么都不付出就自顾享一世富贵那不若生为贱民,怨天尤人。”
“愚孝”翘楚闻之唾骂,“你与遥君当真没救了。”
甩甩头,翘楚收拾了药碗就往外走,当真是生了气的样子。
步凉没留,等着他走了,裹着棉被的西荷又钻了进来,一边回头盯着愤愤远去的背影,一边赶紧问道,“主子,您死不了吧。”
步凉自是白了她一眼,转身好好躺进了她的贵妃榻,拖过狐毛的毯子覆在半身。
西荷小心从被子里伸出手探了探桌上水壶的温度,刚好适合,就给步凉满了一杯递过去。
“碎玉呢”
“房里点着香,睡得熟着呢。”答完话后,西荷饶是不放心的问她,“今日,您真想杀睿王”
步凉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副讽她说的是废话的模样。
“他不是没死吗。”好似知道西荷担心什么,步凉懒懒的应了一句,不仅没死反过来还将她给打伤了。
“敢打自己夫君的人,天底下也没谁了。”西荷还是一个劲儿的甩头,抱着被子往边上的凳子一坐,“他总归是男人,被您这么一打也着实觉着受辱。不过还好,要不是您下狠手拔了剑,他也不会还手。”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得,不就说了一两句公道话吗,就这般小气。西荷瘪瘪嘴道,诚然答道,“奴婢是上官家的人。”
步凉回了她一记白眼。土宏估号。
“可是主子,那您还去吊唁傅忠岐吗”
依礼,睿王妃应当陪同睿王爷一道前往如今的镇国侯府敬礼的,但闹了这么一出,实在不太合适走在一条道上。
然而,步凉却不以为意。
她低头轻笑,反道,“睿王妃到镇国侯府也不过是替睿王爷慰问丧者女眷,可镇国侯的女眷是我抚慰得了的吗。”
想想,确也如此。就凭着今日城门前傅曲意使得那损招,西荷就觉得她这道行不比上官府里的女人们差。步凉跟男人斗,她宋西荷是不怕的,因步凉这女人比男人更狠;但却怕她着了女人的道儿,毕竟能入步凉眼的女人当真还没几个。
次日,布置好灵堂的镇国侯府开门迎客,各方朝廷官员平民百姓都朝着这里赶,有人在门前磕了几个头就离开,有人到灵柩面前行了大礼又好生安慰了几句,白衣素服的傅氏兄妹一直跪在灵堂下侧沉痛的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
不过,但凡与其兄妹互礼的人都发现,如今的羽林卫中郎将身上竟是一身的酒气。
也就是这漫长的一天快要结束时,萧临才踏着夜色冒雪前来。
傅景渊向他行了行礼,“多谢王爷,各位大臣也都正在偏苑用膳,王爷可移步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