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萧临扔下手里的令牌,马上的羽林军扬起了马鞭,场边上的民众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主子,其实您原没有必要来此的。”看着步文儆这样子,西荷也是不忍的别过脸去。
可步凉却是瞪着眼珠子怔怔的将步文儆的痛苦扭曲以及最后的惨状一一印在了脑海里。
她道,“只有亲眼得见,才能将这份仇记得清清楚楚”
上官贾士三十年的一颗棋就这么憋屈的给扔了,能不让她气得牙痒痒吗
“主子,步文儆既已死。我们是不是得准备回去了。”不知何时凑在步凉身后的昆仑埋着一张脸,悄声在其耳畔问道。
步凉单眉一挑,“是得准备回去,不过回去之前咱们得把这笔账给算了。总不能让人以为是落荒而逃吧既然要跟上官府作对,那就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她微微侧首,“去查清楚梅如烟到底效忠于谁。”
昆仑领命颔首,重新隐入慢慢散去的人群里。
城楼上的萧临睨见,立马转身吩咐烈风,“跟着那个人”
萧临让旁人替其回宫复命,而自己则匆匆赶上了步凉的脚程,在府门前追至。
步凉自然愕然没有进宫的萧临,但他只是笑了笑上前揽过她的肩头,轻声提醒道。“你还是别往人多的地方凑,容易出事儿。”
这应该是警惕着萧正孝的毒手,可是依照萧临的仔细,既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她,那方才昆仑会不会也会被察觉呢
这点,步凉摸不准。可扫了一眼萧临如常的面色,步凉也只能是暂时稳了心。
缓至奈何苑,与以往的清静不同,此番倒是热闹极了,进进出出的好些下人还不停的往外扔着东西。
见状况不对,西荷当即快跑而去,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她高亢的咆哮声。
面对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奈何苑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下人们都停了手,纷纷看向下令的主子,水弯弯。
虽说西荷的块头实在骇人,但想了想她自己的身份,水弯弯还是壮起胆子挺直了胸脯,仰面怒瞪之,“西荷,你不过是个丫鬟,还能把我扔池子里去不成”
嘿宋西荷也是干呵呵的笑了起来,她一边撩着袖口一边不以为意的答道,“我连牛都扔过,还怕扔不了你吗”说着,就叉着腰往前进了一步。
而水弯弯则连退了三步,顺道还将身边的叶冰儿给推了出去。
话说这叶冰儿也是好久没蹦跶了,没了孩子面了壁,地位一落千丈待遇更是连王府里普通的丫鬟都不如。她见不着萧临诉不了苦,自然只能讨好主事的水弯弯。这不,就又成了水氏阵营里的人,一路跟着水弯弯来奈何苑里搬房子。
如今既被推了出来,叶冰儿也只能大着胆子提着声量来补足气势,“步氏乃罪臣之女,皇上已经下旨废了她睿王妃的头衔,降为王爷侍妾。那这主苑自然是不能住的,搬走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西荷失笑,拎起叶冰儿的领口咧嘴瞪眼的质问道,“那你这是搬家还是拆房子呢。我主子的衣裳是你们这么扔的吗,那房子里碎了一地的渣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我主子不与你们这群女人计较,真当蹬鼻子上脸啦我西荷对女人可不会手软”
今日着实是宋西荷的心情不大好,这水弯弯与叶冰儿又紧赶紧的凑到了她跟前碍眼,也不能怪西荷就顺手把两人当做发泄的对象,所以便将这尊卑的规矩统统抛到了脑后。
然而,这拳头刚要落下,萧临与步凉也就一前一后踏进了院门。
一看萧临到了,前一刻还胆战心惊的人立马激动了起来,一边求救一边嘚瑟的瞪着西荷示威。
刚才里面的对话,萧临也是听见了的,水弯弯和叶冰儿这仗势欺人的姿态也着实招人生厌,所以西荷要揍人,他也并未立刻喝止。
倒是步凉叫住了西荷。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对她轻声道,“拿拳头打容易伤着自己。”她递了递下巴目光落在西荷脚边上,“那儿有块石头,使劲儿往脸上拍”这一说完,便目不斜视的朝着主屋走了去。
这反正水弯弯一干人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可愣了半晌,就又叫唤了起来。
“王爷”
“王爷,救救妾身。”
这叫声凄苦得很,萧临脸有不悦负手蹙眉,“本王说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奈何苑,你们真当本王的话是耳旁风了吗。”
“王”水弯弯还想伸手解释。
萧临却甩头别过脸去,还撂下话来,“今后这睿王府谁要再在拿罪臣、叛国、废妃、侍妾这些字眼说事儿,本王会亲自帮他搬院离府。”土余团弟。
看着萧临也进了主屋,压根儿就没管西荷要怎样对他们俩;这便是默许了吧,于是水弯弯与叶冰儿求救的那只手绝望的颤了颤。
而西荷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心情大好,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石头,颇为可惜的说道,“今日奴婢我已经见过血腥的场面了,等会儿还想吃红烧肉呢,未免影响这胃口,就饶了两位主子吧。”
这听饶了她们,可不就是大悲大喜的写照么。
但,西荷为了把这词儿描绘得更加深刻,紧接着又道,“所以”她弯了弯腰,也将水弯弯给拽了起来,“就只是请二位去池子里扑腾扑腾就算了。”说着,宋西荷是一手拎了一个高举过头朝院门口的池子边走了去。
噗通噗通
两声格外的响亮,西荷大笑着欣赏两人的狼狈样,然而拍了拍手转身离去。而底下的丫鬟奴才们这才慌慌张张的一个跟着一个跳进池子里去救俩人。
看着那热闹劲儿,暗处的树枝却狠狠的动了动。
“看来,王爷眼里睿王妃依旧是这步氏。”秦晴悠悠的说着,扯出丝绢拉过傅曲意的手,极为细致的擦着她手指染沾上叶汁儿,还不忘柔声道,“王爷是心善的人,傅姐姐莫要生气才好。”
傅曲意睨了她一眼,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嘴角挂上轻视的笑,“秦晴,你当这种伎俩就能惹得我生气”
秦晴面色依旧淡然,只是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委屈道,“妹妹岂敢。”
“不敢”傅曲意远看已被救上岸的两只落汤鸡,这嘴角一勾,“秦晴,你要么乖乖听我吩咐,要么就傻傻的跟她们一样当我的棋子。否则,我也会让我的临哥哥亲自送你出这睿王府。”
秦晴讪笑着收起了丝绢。
烈风跟踪昆仑归来后,回禀萧临他给跟丢了。
但萧临如此细想之后便能明白,当初为何荆花母子能在步凉的安排下从惊雷的眼皮底下彻底消失不见。若萧临没猜错的话,他们也应当是被送去了姜国,如此她才能够完好的护佑住他们。
修长的手指摩挲在身侧的玉璜上,萧临忽然问道。“上次。把兵诡论给了傅景渊了吗。”
这怎么又突然问道了兵书的事儿,烈风疑惑,却本分的垂首回道,“回王爷的话,给了。”
闻言,萧临点了点头。
于是当夜,临意斋的书房窗门紧闭,连烈风都守在了书房的外面。
而独自留在房内的萧临悄悄的推开了扶椅后的书架,后面自然大户人家里都会有的一道暗门。只是,萧临却没有打开那道门。而是弯下腰来摸了摸地上的一块砖并将其抠了出来,随即露出下面一个圆形的缺来。
他解下腰间的玉璜放了上去刚好合上,随即便听见咔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没一会儿他便果真拿出了诛炎诀的下诀。
想及当年,萧正孝把这送给了萧胥,可是萧胥呢千辛万苦盼得的东西拿上了也就不珍惜了,束之高阁。
于是萧临这才命人把东西给换了。
掂在手里,他坐回扶椅翘脚翻了些许时候。待手边的烛火仿似被风吹摇曳了片刻后,才又将诛炎诀放回了暗格,合上书架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后,过了没几天昆仑就给西荷传话说,诛炎诀找到了,但是必须得有萧临的玉璜才能拿到。
怎么拿西荷敲着脑袋十分头疼的问着步凉。
步凉也是陷入了苦思,打从她见到萧临的第一天起,那人就好像一直佩着那枚玉璜从未取下来过;而且,萧临也有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去摩挲它。
萧临的警觉性不比其他人,所以若是玉璜被偷,他定会立马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