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遥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通,据说上官贾士还曾让他跟着西谷子学过几年医,算起来应该是翘楚的师弟……”说着说着,萧临忽然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但睨着眼想了想好似又没抓得住。
闻言,萧彧也是点了点头,“既然九哥您能肯定上官遥君对沅羲没有太大的心思,至少就能放下些心来。咱们就瞧着他到底要在平都做些什么吧,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底也是大周的地方,他再能耐也是掀不起巨浪的。”
这算是总结性的陈词,萧临明了他这弟弟是急着想回府见霍笙跟儿子了,故而也就笑笑嘱咐了句,“路上小心。”
……
翘楚对着沅羲也就是操心的命,确定他完好无损之后才帮着奶娘给沅羲收拾了一番放到了床榻上宽着睡了觉。
萧临跟着回屋里的时候,便见着沅羲已经安安静静的进入了梦乡,他吩咐奶娘让厨房温着点粥,等孩子饿了的时候好立刻食用。
翘楚一听是萧临来了,也就给沅羲掖了掖被角后就起身想离开,他可是不愿意跟萧临这人处在一个屋檐下的。
然而,刚目不斜视冷不哼的从萧临肩头越过,便听见那低哑的声调在身后响起,“我知道你恨着我,如若我不是沅羲唯一的亲人当初你是不会把孩子带回我身边的。”
翘楚眯了眯眼,不耐烦的回道,“有话就直说!”
“从今日上官遥君的反应,他应不会主动找我要回沅羲,那你呢,你会不会将沅羲从我身边带走送去阳州上官府呢。”其实,萧临有这番担心也是因为翘楚在府门前说了那一句话才突然有的。
上官遥君若无意传宗接代,那么上官一族的血统可能就会旁落,云初既为他的亲姐姐,那么云初的孩子说不准他是可以接受的。
但翘楚听了这话只是冷冷一哼,“萧临,你若少想一些少算计一些,说不准你和她不会走到今日的境地。”说完之后,翘楚也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就甩袖走了人。
可这回草庐居的一路上翘楚也在想,当年遥君在得知萧临曾多次下毒手害她,甚至沅羲这么弱的身子也间接因萧临所致,所以遥君是不愿意要沅羲这孩子的,自生下孩子之后她这个原本宁可为孩子舍弃性命的母亲最后却楞死都没去瞧沅羲一眼,但见遥君的决绝。
他知她是恨极了萧临,恨极了傅曲意,恨死了这大周国,可依照她的脾气应该早早就来算账了,然而五年过去的今天她才又重新踏上了这平都城,虽然打着旗号说是来接新君回国,但事实上呢?
翘楚同样是担忧着。
揣着这么大秘密,还真是满腹心事无人可诉,翘楚闻着一园子的药味儿重重的叹了叹气,两手一搭把门轻轻的就推开了。
不过,这屋里居然亮着灯又是为什么?
他一步跨进房门,圆桌上刚好沏上了一杯茶,冒着袅袅热气,白衣素锦英姿飒爽的人自医书中抬起头来,毫无感情的勾了勾唇角,算是多年不见的一声招呼。
然而,翘楚却是垮了双肩,红了?头,扯着瞬间就干涸的嗓子唤道,“遥君。”
“你来平都的目的是什么?”
很意外,第一个直言不讳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是翘楚。
刚握在手里的茶杯就那么顿在半空中,遥君着眼于跟前的位置一瞥,便冷冷的命令道,“坐下,你知道不大喜欢抬头跟人说话的。”
对上上官遥君的翘楚也是没什么脾气的。虽说心里不大愿意听她这么跟自己说话,但翘楚还是依言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又再次重复道,“你来平都是为了什么?”
瞧如此急切的翘楚,遥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然后将袖子撩了起来把手腕伸了过去。
翘楚有些莫名,但秉着自己这大夫的本性下意识的就抬手号起了脉,随着手腕上搭上的手指越来越多他眉间的褶皱也越来越深,最后竟是抵着凳子站起身来怒吼道,“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早些时候为什么不让人传讯给我!”
这反应有些大,但也在遥君的预料之中。
遥君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来,握住了茶杯渡着里面的热气儿,无所谓的再次指了指他站着的高度,沉声下令道,“坐下!”
这下翘楚不乐意了。僵着脖子扭头就别过脸去,甚是不给上官遥君面子。
遥君也不恼,捧着茶杯淡淡的呷了一口,才道,“说到底,我来也就两件事。一接苏桓回去,二就看你的能耐。”
“什么意思?”翘楚疑惑的转回头。
“看你还能让我活多久啊。”
“你!”翘楚当真是被气得哑口无言,攸关生死她居然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而且是再一次将自己的命压在了他的身上!是以。他愠怒而低斥着,“上官遥君,我翘楚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容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即便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但看着受苦的是她,翘楚自是要痛苦百倍。
但,遥君却是颔首一笑,悠悠的答道,“下辈子我要还的人很多,不差一个你。”
瞧,就是这种口气,这种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的表情,激得每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气得咬牙切?!不过,这也才是他翘楚认识的上官遥君,虽说是在身上套上了不知多少层的盔甲和面具,但终究是他真正熟悉的那个人。
许是怕翘楚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上官遥君调整了下坐姿,搭着脚叠到另一只腿上。朗声道,“你若能让我再多活几年,这次我就只带回云初、西荷还有昆仑;如果,你没法子我亦命不久矣,那索性就让那些欠我命的人都要了再走。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
“上官遥君!”翘楚兀自将心中所有的怒气一并吼了出来,然后才轻声道,“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
冷清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愕然,有时候夜深人静思绪杂乱,上官遥君也会问自己,比起承诺来,翘楚自始至终都是说到做到的人,他对自己的心意也始终如一,哪怕当时以为世间不容也依然如故;反之萧临,看重江山,看重美人。确实也重承诺但却是只是重给别人的誓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终究打了水漂,而且说是不让任何人伤她,结果伤她最深的人还是他自己。
上官遥君换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表无表情道,“走吧。”
走?这是要带着他离开去给她医治吧。
但都这会儿了,翘楚觉着是不是要再看看沅羲,然后找个出门的理由,毕竟白天出门还是比较正常的。可对上遥君那张脸,他将婆婆妈妈的打算吞进了肚子,然后指着了指府门的方向,“我们就这么走出去?”
遥君垂首隐去笑意,也就翘楚不解之际忽然身边就多了两个人来,被一个手刀打来就当即晕了过去。
于是,睿王府小世子的义父,天下闻名的神医翘楚就这么莫名的消失了。土巨华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