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程十九年,在除夕前的腊月廿七迎来了皇帝的生辰。举国同庆,皇帝大开恩赏,安敬之也终于是在除夕前回到了京中。
他在穆州时便听说了自家大哥一家九口命丧云城之事。满怀着悲痛,他刚至安家门口,安肆城便已是带着一家老小出门迎他。
安敬之在看见自家父亲时,竟是百感交集的流下泪来。
“父亲,大哥......”
安肆城将他扶起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敬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其他的我们进去再说!”
安敬之起身,看了一眼站在安肆城身后的张蕊。张蕊冲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时隔近一年再见到安敬之,张蕊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几分欣喜的。虽然这些年与安敬之的婚姻属实算不上多么美满,但当年也是自己选的路。
遥想那年秋猎,张蕊还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她跟在母亲后面坐在女眷区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当时那人狩猎得了第一,先皇赏了他一把上好的宝剑。他志得意满的笑着,高举着宝剑,骑马绕场炫耀自己的奖赏。
就是那笑,便从此印在了另一个人的眼里心里。终其一生,锁住困住,再无退路。
那日回家,张蕊便向父亲和祖父说了自己今生非安家少将军不嫁的话。
她的父亲觉得女儿要嫁给安家少将军实在不妥,毕竟那安家少将军与婧仪公主的事闹得是京中人人皆知。自家女儿嫁过去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
可是当年的安家势力风头皆是无两,张老丞相觉得若是自家孙女嫁去安家,张家与安家联手便更是权倾朝野。便一力支持做主将张蕊嫁去了安家。
张蕊的母亲张夫人以性命相拼阻止女儿嫁去安家,可是奈何,张蕊不顾母亲阻止,将自己非安家少将军不嫁的话传的京中人尽皆知。
而安大将军安肆城为了让婧仪公主尽早走出安敬之的世界。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第二年春,他们便结为了连理。她本以为,感情是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的。可是谁知,安敬之记婧仪尽是记了一辈子。
真正让她对他们的感情失去信心的,便是那人的无情,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哪怕是他们的孩子没有保住,他也会不在乎的扬鞭而去。
可是,自己却偏偏走不出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影子。活生生的印了那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张蕊想着深深的又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努力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跟在安家父子身后进了门去。安敬之和安肆城去书房议事,张蕊转身去厨房布置安排膳食。
安家一时间也终是热闹了起来。
书房内,安肆城坐在主位,安敬之坐在右边的红木雕的太师椅上。
“父亲,大哥的事,怎么办?”
安肆城捏着手中茶盏,皱着眉:“应之,死的委屈。可是现下,除夕将至。你我皆为皇上的眼中钉,应之之事只能暂缓!”
安敬之情绪激动道:“那难道就要让大哥一家尸骨未寒的过年吗?”
“敬之,为父是想年后便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若是早些年便如张家般功成身退,或许安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安肆城心下悲悯,颇为懊悔。
“父亲!您当真觉得,只要我们离开朝堂皇上便会放过我们吗?”
“敬之,凝华死了,应之死了。你难道想让在宫里的棠儿也走上她姑母的老路吗?我安家在一天,皇上就不会真的对她放下戒心。”
安敬之也是怒道:“父亲难道就要为了棠儿,搭上安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吗?你我手里只要握有兵权一天,皇上便不敢轻易动安家!若是什么都没了,别说安家了,棠儿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