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冲我又是一行礼,便退下了。
院中的那棵垂丝海棠也是花期将至,枝杈上已出现了许多小小的花苞。再加之一院子的桃花,三月这长乐宫里定会红粉一片。可是这朵朵簇簇没有一朵本该是属于我的。就像我也本不该属于这里。
玉鸣宫里,陈贵妃坐在主位上,左相陈敬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端着一个茶盏慢慢喝着茶。陈贵妃看着自己的父亲时,一脸的忐忑。
不知道这种僵持的沉默过了多久,陈敬缓缓开口道:“贵妃,臣不管您到底怀着怎样的心对那个小皇后。但莫要顾此失彼。别让自己的愚蠢连累到陈家!上次太后宫里那个禾苏的生辰,你便失了六宫之权。现如今这权柄终于回来了,你且行且珍惜,莫要连累陈家!”
陈贵妃听了这话却是刚刚面上的那种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道不明的自嘲:“父亲,本宫是贵妃,但也是陈家的女儿,您的女儿。您不问问女儿可有受了委屈,到底做没做过这样的事,反而告诉女儿莫要连累陈家?父亲你好狠的心啊!”
陈敬看着陈贵妃正色道:“贵妃,难道忘了,当年是你自己要嫁给皇上的。如今来怨臣,您可觉得说得通?”
陈贵妃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是啊,当初是女儿的选择不错,可父亲敢说,若是女儿不选,父亲便不会动将女儿送入宫廷的心思?”
“贵妃慎言,能进宫乃是你的福分。”
“父亲可知,女儿为何多年未能有子嗣?”
陈敬闻言抬头看向她也是带着疑色。
“女儿入宫这么多年日日都在守活寡!父亲在朝堂上是皇上的一把刀,女儿又何尝不是这后宫中的刀呢?”说着她展开自己的双手道:“父亲,您看看这双手,上面沾过的鲜血化都化不开,洗也洗不掉。父亲可怜悯过女儿?”
陈敬看着啼不成声的女儿,缓缓道:“贵妃,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放下茶盏,起身行了个礼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父亲,若有一日,有人要害女儿,父亲可会帮我?”陈贵妃看着父亲的背影,眼里含着泪带着光芒,小心问道。
陈敬闻言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也未有什么言语,只是稍顿了顿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继续向门外走去。
陈贵妃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里最后闪着的那星星点点的光也是熄灭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嗤笑着。她这一生,终归什么都不合时宜,什么都不会选择她。这就是她陈婉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