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的,正月十五日安敬之终于是到了云城。这云城地势呈现出西北高西南低的形态。多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这些山丘大多表现为孤立且分散的丘包或长条形的垄岗、矮岭。其间又多分布着一些宽度不一的沟谷洼地。云城气候温热,四季如春。又连贯着六条大江。
此时,云城花已开,漫山遍野绚烂无比。
安敬之刚至云城境内,县衙的人便来城门口迎他了。他却也无心与那些县官寒暄便急匆匆的赶着往城中义庄而去。义庄在云城西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云城街道宽阔,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栽种着艳丽的杜鹃花。云城因着地处偏远远离京中管辖,又地处边疆故而匪患严重。云城城墙高而厚,也算是有效的阻挡了一部分匪患。
安敬之听县衙师爷说,安应之一家是在离云城不到百里处被发现的。只要再走半日......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可是终究他们还是没有到达云城。
云城的义庄是一栋两层的破旧木楼。门口挂着两盏雪白的招魂幡。那两盏招魂幡随着风轻轻的摇动着似是在将客死他乡的可怜人的亡魂召回聚拢,又像是在为这里的客人召唤着远方的亲人。不论是何种原由,看起来都颇有几分凄凉的诡异感。再加之这条偏僻的巷道鲜少有人往来,往来者不是刚刚痛失亲人的苦闷者便是在这街上开纸人花圈店的沉闷店主。于是乎,一下子便更加的将这条街道的凄凉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安敬之的随从上前缓缓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楼中一层空空荡荡的除了正中间靠墙处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前坐着一个不知道多老的打着哈欠的老者外。便是摆放着一口又一口黑色的棺材。
一推开门,安敬之便感受到了那种难闻且沉闷的死气。他是上过战场的从军之人,自问是生死看惯了的,可是这股味道还是让他有些作呕。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那股不适感,看向那死气沉沉的老者。老者见他们推门而入,也不着急,只是缓缓的睁开昏黄的老眼,低沉着声音问道:“来者何人?又来寻何人啊?”
云城师爷对那老头道:“吴老头!这位是京中来的,来寻那之前送来的一家九口。”
那老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从桌边拿起一个泛黄的旧簿子,缓缓的翻着。师爷讨好的向安敬之解释道:“少将军勿怪,这守义庄的吴老头曾经也在京中当过几年官,故而很是有几分倨傲的。”
安敬之皱着眉,此刻也无心来想这些,淡淡的开口:“无妨。”
话音刚落,那吴老头声音沙哑沉沉的道:“一家九口...在楼上。跟我来。”说罢,老头合上那簿子,起身,破旧的桌椅随着他的起身发出着尖锐的吱嘎声,就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了一般。吴老头似乎腿脚不太好,他是慢慢的挪动着从桌后绕出来的,他佝偻着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说不上的死气。但是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很是干净板正。可见这也曾是个体面的人。
老头走到供桌前,拿起被蜡油糊了半截,又生了半截锈的烛台,又用火折子点亮了烛台上的白烛。昏暗的屋子里便亮起了一团跳闪着的光团。而那火苗随着老头沉重的呼吸声不停的跳闪着。跟在他身后的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虚弱的火光。
一层的右侧有一道木制的楼梯,看着那木楼梯便给人一种不结实的感觉,腐朽的木头,踩上去便会吱吖作响。就像这整个义庄给人的感觉一样,充斥着一种破旧沉闷的窒息感。让所处于此的人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