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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卷帷望月空长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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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如小姐,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让她看出来了皇帝对安家的忌惮之心,于是小姐便更是不敢惹怒皇帝,更是不敢向家中倾诉。

翠微看着她苦闷的模样,求她与自己说一说吧,可是安凝华却总是笑着摇头道:“翠微,我与你说了这些,你岂不是也要与我一起愁了吗?”

可是安凝华不知道的是,她这般什么都不说只是暗自消愁的模样,才是让翠微最难过的。宫里的女人一日多过一日,皇帝总和自家小姐说什么,前朝与后宫紧密相连,新朝初建,让这些大臣之女入宫为妃,乃是为了收拢人心,于是,小姐便更难见到皇帝了。

她总是从白天开始等,等到晚上,再提着宫灯站在长乐宫的门口等皇帝回来。

哪怕是夜已深沉,皇帝只怕早已在别人的枕边酣睡,小姐还是等着,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等着。

后来,小姐有了身孕,她们都以为,这日子总算是有了盼望。可是欣喜没有多久,小姐却又开始愁了。因为皇帝不想要这个孩子,翠微看着自己的小姐,面上神情一日多过一日的哀愁,一日多过一日的悲伤。她能为小姐做的,却依旧是陪着她。

再后来,小姐开心了些,她说皇帝同意留下这个孩子了。翠微也是真心的为自家小姐开心。可是陈贵妃流水一样的补品开始不停的送来,翠微知道这些东西定是吃不得的,可是小姐,却不管不顾的日日都吃,怎么劝都劝不住。

“娘娘,这些东西不能吃啊!吃了,您会没命的。”

可是安凝华却是笑着道:“翠微,不吃这些东西,孩子就保不住了。”

“可是娘娘若是您都不在了,这孩子就算生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翠微,其实很早之前,我便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我原以为,我嫁给了了不得的爱情,嫁给了一个我以为很爱很爱我的人。自愿将自己埋进这深宫,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不同的皇后,可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了。翠微啊,情之一字当真是可以让人死的。心死了,活着一日多过一日的在这里熬着日子,又有什么好的呢?”

“娘娘.......”

那日安凝华第一次向翠微敞开心扉,说了这样一番话,二人还相拥着哭了一场。

后来的日子,安凝华照旧吃着那些东西,喝着那些汤药。而翠微只能压着心里悲伤,看着她把那些要害她丢了命的东西,吃进去。一日多过一日的消瘦,一日多过一日的慢慢等着死亡。

十二月二十五,在翠微看来,还当真不是个好日子。小姐的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了,前一天晚上,小姐便开始腹痛,宫里稳婆太医来了一群,个个面上都带着些凝重的神色。太医说,皇后身子太虚了,孩子又太大了,恐是不好生产。

还问了皇帝,若是真出了事,是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翠微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皇帝说的那句“保小的。”原来她家小姐,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十二月十五天气阴沉沉的,翠微便知道,小姐的日子要到了。

伴随着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她的小姐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唇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眼中的光亮也开始一点点的消散。好多的血,好多好多,连太医和稳婆见了都害怕的血,不停的从小姐身体里流出来。

翠微跪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哭着,一边叫着:“小姐,小姐,娘娘啊!您看看翠微,看看奴婢吧!您不要丢下奴婢呀!说好了要待在一起一辈子的,小姐,您值得吗?”

安凝华却是有气无力的冲着翠微微微的笑着,她看了一眼稳婆抱来的孩子,眼泪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她从枕下掏出一封信来,给翠微道:“翠微,你和他们说,把孩子抱走吧!再告诉外面的人,我...谁都不想见。这封信,你替我交给皇上。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好不好......”

“好,奴婢去办,奴婢去办!”说着,翠微恋恋不舍的起身,按着安凝华的吩咐,安排好了孩子,清走了人,将信交给了门口站着的焦急的皇帝。

“皇上,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给您的,她不想见您。”

皇帝蹙着眉,打开了那封信,边看他的眉头边蹙的越来越紧:“她当真要与朕死生不复相见吗?”

翠微看着他的那副样子,只觉得好笑极了,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与否,笑道:“皇上这话说的自己不觉得好笑吗?我家小姐,为什么会死,您心中没数吗?这样的您,还配她再瞎了眼爱一次吗?”

皇帝顺着打开的窗子,满面悲色的望着殿内,无声的躺在床榻上的安凝华。

翠微也顺着那扇窗子,看着自家小姐,渐渐的没了声息。

安凝华死后,翠微自请去为安凝华守陵,可是皇帝却将她囚禁在了长乐宫里,可笑的说什么,只要她在,安凝华就好像没有走。

长乐宫成了一座空殿,一切都和安凝华走前没有区别,但却是,没了它的主人。皇帝时常来长乐宫,一坐便是一天,什么也不干就只是望着院中的那棵树,一边望着一边笑着,就好像在他眼里,安凝华还在树下舞剑一般。

翠微每每看到此景,都在心里讥讽着他,然后选择无视。

偶尔,皇帝会与翠微搭几句话,翠微说的再难听,皇帝也只是笑着听着,然后继续发呆。

翠微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久,皇帝封禁了长乐宫,妄图囚禁住关于安凝华的一切,可是到头来,真正走不出来的却只有翠微一人。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十五年,翠微看着自家小姐拼了命生下来的小太子也长大成人了,更是听说,敬之少爷的女儿也长大了,更是与安凝华生的颇像,不日也要进宫了。

翠微便知,自己终于也到了可以逃离这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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