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示意采薇将明霞公主扶起道:“太子说笑了,本宫喜欢太子妃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端着架子。”
明霞起身后,坐到了太子身侧。
我又让人将赏赐的东西端了来,对明霞道:“太子妃,这些是本宫的一番心意,愿你与太子,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明霞还没表示什么,就听太子笑道:“是像您和父皇那样吗?”
我语气有些严肃道:“太子,注意你的言辞。都是成家的人了,莫要让太子妃看了笑话。”
太子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起身向我行礼道:“是儿臣的错,母后教训的是。”
他极少对我用‘儿臣’自居,也极少叫我‘母后’。毕竟论年岁,他还要长我一年,属实荒诞。太子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明霞冲我行了个礼,就欲追上太子。
我叫住了她,道:“太子妃,今日留下用膳吧!”
明霞停下了脚步,朝我点了点头。
出了长乐宫,太子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他看见小皇后就忍不住要这样。昨晚她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自己对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
太子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心烦的很,按道理拜见完皇后,他与太子妃应该要再去拜见杨妃的,可太子现下属实是没了这样的心情,便向宫外走去。
我拉着明霞在软塌上坐下,问道:“方才见你脸色不对,可是发生了些什么?”
明霞蹙着眉,质问我道:“你都知道是不是?知道殿下喜欢你?”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明霞越发生气道:“那你那日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听我说了那一番话,想不到你竟也是看我热闹的。”
我拉起她的手,耐心道:“公主,你误会本宫了,本宫也是昨日才知晓的。本宫不喜欢太子,太子对本宫其实也不是喜欢,他只是一种奇怪的占有欲作祟罢了。换种说法,他是分不清何为喜欢,何为想要占有。所以你大可放心,本宫与他绝无可能。”
明霞叹道:“其实,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心里堵的慌。他不爱我,我不爱他,却被逼着聚在一起,还要看着本就勉为其难成为丈夫的人,心里还有他人。”
“明霞......”
明霞脸上的愁容很快便消散了,对我道:“皇后娘娘,您知道东宫里有一大片茉莉花吗?现在开的正好,香极了,我记得您最喜欢茉莉了,回头等我采些来,做成了茉莉香油送来给您。”
我听了这话,也不知是我多想,还是明霞公主有意这般说的。我喜欢茉莉我曾与她说过,东宫里种了一大片茉莉花,这是我不知晓的。她与我说这些,便是说明,她表面上虽是不计较了,但心里已然与我有了芥蒂。
也是,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心有所属呢?哪怕不爱丈夫,可日日看着也是闹心的。更何况明霞,也是自小长在后宫里的。只怕日后,对明霞我也得有几分提防了。
我笑道:“那就有劳公主了。”
太子出了宫便往平阳阁去了。
白日里,平阳阁人少,禾苏便坐在一楼,戏台子前,喝着茶,扇着扇子,听着戏。身旁还恭敬的站着两个柔弱少年,负责给他端茶递水。
太子到了后院见禾苏不在,便遣人来叫。
禾苏听罢,不紧不慢的带着两个少年去往后院见太子。
这两个少年虽是年岁不大,但却是极标志难得的美人。
太子见禾苏走来,笑道:“公子这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禾苏挥手示意两个少年下去,对太子道:“在下若没记错,今日该是去宫中敬茶的日子,算着时辰您也该是在皇后娘娘宫中才对,怎么会来在下这?太子妃娘娘呢?”
太子用手摸着海棠树粗糙的树干,道:“孤,跑出来了。”
“为何?”
“禾苏,孤好像越发看不明白自己了。孤之前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喜欢小皇后,也说不清喜欢她些什么,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午后,她躺在长乐宫的海棠树下睡觉,孤听人说她长得像母后,便好奇去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第二次,是在穆州行宫,她求孤带她去安家军大营,孤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同乘一匹马,紧张的很,但看着她又些怜悯,差点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放了。又见她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杀了梁琦。
再后来也说不清是哪次了,竟动了想要将她锁住的念头,见到她与父皇亲密的样子,孤就心里堵得慌,可明明她是按照孤部署的路走着的。
禾苏,她说孤对她的感情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孤分不清同情,怜悯与利用,还是一种想要得到父皇拥有的一切的晦暗心理作祟。禾苏,你说孤爱她吗?”
禾苏皱起了眉头,道:“殿下,其实在下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在在下看来,她对你的吸引力,和对你父皇的一样,都是源自于你们知道她长得像孝懿皇后。所以你们才会不自主的便想靠近她。”
“那这种吸引力对你没有吗?”
禾苏笑道:“没有,因为在下心里只有一个安凝华,她们长得再像也不是同一人,在下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找到替代品,而是为了报仇。”
微风吹来,扬起了禾苏鬓边的碎发,太子看着他,又不由得想起皇后对他的质问,为何要骗禾苏......
他伸手替禾苏理了理碎发,笑道:“禾苏你看我都比你高了,还比你先娶了亲。你的生活里也不该只有给母后报仇这一件事了。”
禾苏淡淡的笑着,道:“在下这样的人,活到现在,除了这件事,便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着活下去的理由了。等殿下成了大业,在下便也算是能给孝懿皇后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