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采薇一想到您的寝殿就能想起昨晚那具尸体倒吊着的模样。太可怕了。”
我安抚她道:“采薇莫怕,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若是真有,也不会有那么多坏人了。长乐宫我们搬不出去,但是长乐宫里的寝殿多的是,换一间住倒是没问题。”
采薇犹豫的点了点头。
“小姐,杨妃.......被如何了?”
我望着窗外,笑了笑道:“她啊,死了。昨晚这事儿闹得还挺大的,皇上派人去宫外捉她时,她就自杀了,听说是上吊死的,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看来,上次那件事儿后,她被折磨的够呛,不过也是可怜,你说究竟是怎样的仇怨,她都过成那样了,还不愿放过我。
因为她,我们的太子又可怜了,禾苏死了,原本他交到杨妃手里,在宫中埋伏下的平阳阁暗卫也被皇上扒了出来,估计太子回来得被气死。”
宛城,雨停了过后,太子派官兵疏通了官道,京城来的信,他终于是收到了。
只是信还是那封禾苏传给他的‘平阳阁被屠’。
太子坐在桌案前,攥着手里的信纸。
王小姐端着茶盏进来,放在太子手边,柔声道:“殿下,政事虽是要紧,但还请您千万保重身子。这灾后要处理的事宜会更多的。”
太子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道:“孤心中有数,劳小姐费心了。你母亲可好些了?”
王小姐红着脸,点了点头,道:“谢太子殿下关心,母亲已经好些了,还说等身子好了,要亲自来感谢殿下呢。”
太子睁开眼,拿出火折子,将那张信纸点燃扔到了桌边的火盆里。
王小姐看着那张燃烧着的纸,不解的问道:“殿下,这信可是有什么不妥,殿下为何要烧了它?”
她话刚一出口,就察觉出自己的失言,连忙跪下道:“对不起太子殿下,是小女多嘴,小女不该好奇的。”
太子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微微笑着道:“王小姐,跟在孤身边,其余的都好说,就是....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问的,你就最好都闭嘴,做个五感尽失的人,才能保命。孤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后悔了,告诉孤,孤放你走。”
太子的声音虽是轻柔,可是那话听到王小姐的耳朵里,却足以让她有些胆颤。
王员外自那日归家后,就彻底疯了,一直念叨着什么有鬼之类的浑话,半夜不睡觉,眼睛瞪得老大,时不时的还大小便失禁。
旁人但凡一提到和太子有关的事情,他就立刻犯病,找了多少郎中来看都束手无策。
王小姐便知道太子殿下不是善茬。
但太子对她倒是一直以来都以礼相待,玉生死后,她主动担负起了玉生之前做的照料太子的工作。她也乐在其中,少女春心萌动,又因为在太子的帮助下她的母亲也得到了治疗,情况也有所好转。
因此,这份少女怀春的心思又加上了一种感激。
“小女不走,小女什么都听太子殿下的。”
宫中,又过了两日,采薇好了起来,我也从长乐宫的正殿搬了出来,住在了偏殿里。
只是,时不时的,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好像还是时常可以闻见有一股腐臭从正殿传出。
我背着采薇,偷偷的进去查看过两次,可是里面的确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从那日过后,皇帝便解了我的禁足,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状,长乐宫里,他也安插进了皇室暗卫,和采薇一起捉住张氏的那个宫女,也被分到了我身边伺候。
她叫祁艳,武艺高超,只是有些少言。
和离殇一样一天到晚都是一张冰块脸,那天她也受了伤,被张氏的长指甲挠的胳膊上一道一道的,也不知张氏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祁艳的伤口都很深,还泛着黑色,我估摸着只怕张氏在指甲里是淬了毒的。
太医来给祁艳处理过,毒解了,只是还未好,这两日还有些开始流脓,我想要帮她看看,但她一直拒绝我,说是尊卑有别,她们做暗卫的这点小伤不足挂齿,让主子忧心才更是罪过。
我不愿勉强她,但终归也是因为我她才会受这样重的伤,我将皇帝拿给我的金疮药交给采薇,让采薇日日盯着祁艳换药。
皇帝时不时的就往长乐宫跑,众人欣喜的皇后终于失宠也是落了空。皇帝像没事人一样,还是如往常一般看着我温柔的笑,对我柔声说话,将我揽在怀里看折子。
他要继续演下去,我就配合他,此刻他正在认真的亲手给我换着脸上的药。
我打量着他低垂的眉眼,道:“皇上,您要是个女子,一定宠冠六宫,只怕是会比陈贵妃还要好看。太子估计也是像您了,他的眉眼与您还真是一模一样。”
皇帝微微笑道:“朕早就想说了,棠儿似乎对朕的样貌很是满意啊!”
我笑道:“皇上除了这副样貌也没有什么是可以让臣妾喜欢的了,臣妾说过自己在努力喜欢您,所以皇上可得一直容颜永驻。臣妾本就比您年纪小,您若是再老的快些,臣妾变了心,您也就不能怪臣妾了。”
皇帝将最后一点药,重重的涂在我伤口上,我疼的抽了一下,蹙起了眉头。
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道:“为了皇后,朕也不会老的。”
窗外起了风,太阳高悬,一切都是那么的透亮,就好像什么也没在长乐宫里发生过,就连那棵落下过人皮的海棠树也好好的在风中舒展着枝杈,我瞧着它结的果子,又快熟了。
我接过皇帝递给我的蜜饯,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可是往后的日子,我知道一定比不了这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