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敬之心里没底,但他清楚,安家虽已不在朝堂,却始终从未离开过权力的旋涡。
安敬之道:“黄陌兄弟,你老实呆着,不论是什么危险,我都要亲自瞧瞧才行。”
接着转头对张蕊道:“你现在趁着天色还未全暗下来,到村子里去。在村长家中待着,明日一早我若没事必去接你,但我若没去,你也别回来,直接回京去找翠萍,夫人,千万记住,我不去接你,你不能回来!”
张蕊还欲说什么,却是见安敬之语气坚定,只好点了点头。
安敬之看着依旧着急的不停摇头的黄陌,皱起了眉头。
入夜,四下里都安静极了,安敬之在等天黑的时候,又问了黄陌好几遍,到底是何事让他这般害怕,又是何人主导的这事,黄陌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写下来。
屋子里暗极了,安敬之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暖黄的光照亮了屋子,安敬之靠着桌边坐下,警惕的看着窗外。
突然间,那诡异的哨声再次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叮铃’作响的铃铛声,两种声音此起彼伏的两相呼应着。
黄陌开始躁动不安,本来清明的眼神再次变得混沌起来,他跪在床上,开始莫名其妙的朝着月亮的方向开始跪拜,安敬之没有吭声,他屏住呼吸,握紧了剑,静静的看着。
铃声与哨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快,院子里的鸡和鹅似是受到了惊吓,不停的叫着,扑腾着翅膀,想要从圈里出来。
安敬之刚拔出了剑,黄陌就极为敏感的猛地转头看向了安敬之,表情极为凶恶的将拳头握的咯吱响,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模样。
但是转变了的黄陌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行动缓慢,安敬之用剑指着他,一个侧身,脚下几个浮步就到了黄陌的身后,顺手解下了他的腰带,按住他的胳膊,扭在身后,三下五除二极为利落的就把他绑住了。
随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安敬之熄灭了桌上的蜡烛,屋子里再次变得黑漆漆的。
他行至窗边,靠着墙站着,警惕的打量着窗外,就见从不远处的林间似是出现了许多身着红衣的人,那些人脚步蹒跚,探着手,一步一步的正往他的小院里来。
那些红色的身影越发逼近,安敬之让自己冷静下来,来者约摸二十人左右,皆是女子,身上无兵器配备,神色异常,似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手脚之上皆戴着红绳铜铃。那些铃声就是从她们身上传出来的。
安敬之曾听安肆城讲过永安王和他的傀儡军,还有苗疆阿曼的巫蛊之术,这些应就是传闻中的红衣女侍了,只是,不是说一把大火将那些脏东西都烧干净了吗?怎么会还有这些玩意儿呢?
安敬之猛地回头看向了黄陌,却见他在哨音的催动下,变得更加躁动,已然是快要挣断绑着他的腰带了。
安敬之几步上前照着他的后脖颈一记手刀就劈了下去。黄陌停止了挣扎,又昏倒了。
就在此时,还不等他多想,那些红衣女侍已然进入了院中,开始不停的砸着门窗。
安敬之深呼了一口气,想起安肆城说过,这些玩意儿本身就是死物,寻常的法子根本杀不死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火,故而现下唯一脱困的方法就是以屋子为媒介,将那些东西全都吸引进来,再放火点燃屋子,让她们全都烧死在这里。
安敬之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用力拖动黄陌,将他移动到窗边让他靠墙坐着,又将门窗全部大开,屋外的红衣女侍,自然开始一窝蜂的涌进屋内。
安敬之找准了时机,抓住黄陌的衣领一个跃身就从窗子撞了出去,出去后他把黄陌甩在一边,打着火折子,拿起摆在院中的酒坛子,往屋里摔,那些红衣女侍听见响动就想冲出来,安敬之又赶忙将火折子丢了进去。
他也不知这火究竟能不能一下子就燃起来,但是却又别无他法。
他一边继续往屋子里扔酒坛子,一边不给那些红衣女侍以出来的机会。
所幸他还算幸运,院中有酒,操控这些东西的背后之人似是也并没打算要治他于死地,除了这些红衣女侍外,再无援军。
火越烧越旺,安敬之拖着黄陌站在了离小院稍远些的缓坡上,望着这座自己住了好几个月的屋子,原来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终究是奢求的。
他竟是有些羡慕起父亲和兄长他们了。他们现下在云城安了家了,在九泉之下团聚了,日子也该是安稳的。自己却还得在这茫茫人世中漂泊,寻不到一个安静的可皈依之处。
这些东西出现的着实蹊跷,按理说他们不该再存在,当日是皇帝亲自带兵剿的永安王。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帝存了私心,没把这些东西弄干净。但,他把这玩意儿用在自己身上作什么?
安敬之想不明白,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黄陌,更是困惑了。
宫中这一夜也不怎么平静,我之前还一直在想,九具死胎有了,十一只死猫也有了,下一个数字十三的死物又该是什么呢?
这不,我前脚刚准备睡下,接着就听见了殿外小宫女的尖叫,我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一出门我也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就只见我的寝殿门口不知何时居然工工整整的摆了十三只死鸟。
我靠着门忍不住笑道:“别害怕,小把戏而已,最近都小心着些,有人不想过安稳日子了。”
接着我唤来了小太监,将这些鸟尸收拾干净。
这一弄我也是彻底的睡不着了,本来睡眠就不好,太医给开了安神的药一副又一副的,喝了也总是没用,这下好了,大半夜的总是给我来些这种刺激玩意儿,不被吓死也得被烦死。
但是,这些倒霉事儿总不能我一个人担着吧。
于是,我让小江子去了勤政殿找皇帝,先说明长乐宫里的情况,再告诉皇帝我害怕的很,让他速来。
这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我的猜想,之前的韩似月真的就只是被拉出来顶罪的。而皇帝绝对知道做这一切的真正罪魁祸首是谁,但他在包庇。
可皇帝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背后那人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我始终不觉得这是女人间勾心斗角的戏码,而我的长乐宫也绝对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