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丛走的极快,待肖婷追出来的时候,早已消失不见。
肖婷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酆都城边缘,心中微有苦涩,垂首片刻返回大厅。
丁丛早知会有人追出来,只是此刻心中有些厌烦不想见人,出来直奔鬼门关。
刚出青铜门没多远,丁丛便开始后悔自己的武断,最起码应该通知老李一声,只是现在已然出来再回去也是麻烦,索性就地留书等他们出来时自会见到。
片刻后青铜门外高高崛起一座土台,上面金光闪烁的隆起几个大字——我去找那重瞳之人。
丁丛只是简单的看了看便快速向着岱山走去。
丁丛的身形刚刚消失在地平线,土台便即轰然倒塌。
一道身影在灰尘中浮现出来,恶狠狠的盯着丁丛远去的方向,阴风拂过,人影消失不见。
…………
世间风雨飘摇百余年,长安城依然是那座长安城。
丁丛自幽冥至长安不过片刻光阴而已,可他在长安却是一住三十年。
建章宫内的腥风血雨也被他看了无数次,官吏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在他眼前不断上演,可他却全然无动于衷。再惨绝人寰的灭门、再凄惨无助的屠戮,也无法挑起他心中的慈悲心肠,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历史应有的真实。
三十年来他只关心一人,此人非帝王将相,也非忠绅名士,而是自公元前二十二年入中枢开始做官的王莽。
王莽一路从黄门侍郎至射声校尉、骑都尉、光禄大夫之职,虽身居高位却从不自傲,总能以礼贤下士之姿、清廉俭朴之态对待门客及百姓。还经常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救济穷人,长此以往在民间深受爱戴,而朝野上下皆是歌功颂德之声。
公元前八年,王莽成功踢开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卫尉淳于长,继任大司马之职。
此后王莽受丁皇后排挤,辞去大司马之职隐居于封地新都,闭门不出安分谨慎。
至公元前一年汉哀帝去世,太后王政君在皇帝驾崩当天便起驾到未央宫收回传国玉玺。随后下诏,要求朝中百官推举大司马人选,群臣会意,自然纷纷举荐王莽。
不久后,王太后诏命王莽再任大司马、录尚书事,兼管军事令及禁军。之后又立九岁的汉平帝登基,由王莽代理政务。
从公元一年开始,丁丛一直便紧盯着王莽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如何排除异己,看着他如何收买人心,看着他从安汉公做到宰衡,从宰衡成为假皇帝,又从假皇上变成了真皇帝。如此堪称神迹的操作,丁丛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夜,未央宫。
王莽独坐殿上,看着空荡荡大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很开心吗?”丁丛的声音悠悠响起。
“当然开心,比起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王莽大笑不止。
丁丛闪身出现在柱子后面,皱眉道:“传国玉玺已在你手,明日起你就是皇帝,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够你玩了吧?”
王莽走到丁丛旁边,拍了下他的肩头,说道:“这些年还真难为你了,不过我很开心。哈~”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丁丛问话的声音很自然,却带着一丝恼火。
“哦,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吗?我在帮你好不好,我一直都在按照历史的步伐前行,你见到过我哪步走错吗?”王莽笑问道。
丁丛虽难受却不得不承认,打自己出现在他身旁开始,王莽的每个行动都符合曾经历史赋予他的评定。如今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今后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如果不想出什么差错,那自己还得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旁。
王莽见丁丛脸色不善,却越发的开心,突然对着殿外大声喊道:“传些膳食上来。”
不多时,几名宦官端着酒食来在大殿。
王莽站立在殿门口仰望星空,随手在宦官手中拿过一个酒壶,一口喝下,自言自语道:“朔月,果然不错。明日始初……”
身后一众宦官不敢接话,都闭口不言。
似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王莽命人招来王邑与之对饮。
大殿屋顶,丁丛坐于脊上,也在仰望星空,喃喃自语道:“我做对了吗?”
星空璀璨,朔月。
…………
“大师兄,师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咱们都寻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平日洒脱的敕勒觽此时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担忧。
其实他不开口咨问,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自打肖婷回来说没有追上丁丛,大家便做好长期见不到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次的突然离去,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本来众人对这种长期的离别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一点线索都没有却让人凭空生出不少心事。
“老祖也是,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走了……”游游刚要继续吐槽,突绝背后热气袭来,忙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老李此次闭关时日不短,出来便听说丁丛在他闭关当天便离开了幽冥,时至今日音信全无。
他来到大厅时正好听到游游在那里抱怨,虽不担心丁丛出了什么事情,却也听不得别人说他遭遇不幸,这才一身火气的走了进来。
大厅内一众人等见他火气不小,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师祖,您出关了?”未辰壮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废话。
老李也没搭理他,对着申克问道:“老丁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话吗?”
申克摇了摇头,说道:“师祖走的突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可不是他行事的风格。”老李听后一愣,蹙眉道:“当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详细的说来听听。”
这些年众人早将当天发生的事情重复思量了无数遍,却都毫无头绪。今日老李问起,申克再次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诉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