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睿帝苍白的脸色,紧紧蹙了蹙眉,柔声关怀道:“泽儿,你为国事操劳是好事,但也该注意身子才是。”
说着,视线一扫,正要训斥睿帝身边伺候的内侍,却一眼看到杵在角落装蘑菇的花非叶,脸色顿时不大好,“非叶?”
既然被看到了,花非叶也不好再躲,笑嘻嘻地从睿帝身后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候:“姑母好。”
这还是回宫以来,花非叶第一次见太后,他觑了眼太后气色,跟回京之前比,有些黯淡无光,精神也有些颓靡。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回宫后日子应该会更加舒坦,可偏偏太后看起来,还不如去坞城之前那么神采奕奕。
究竟是为什么,花非叶多少能猜到一些。
听说太后近来脾气越发不好了。
也是,明明是一国之母,该受万人敬仰,却被人暗无天日地关了五年,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却只能深入简出,日日坐在长乐宫里不出来,能不暴躁吗?
“别叫哀家姑母!”太后冷冷睨着花非叶,幽冷的声音却是突然一沉,“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在坞城你帮着叛贼来对付哀家,这帐还没跟你算,你倒自己先躲起来了,几个月都不见人影,哀家就算养条狗也知道看门,而你连狗都不如,叫都不会叫。”
花非叶脸色一白,袖中的拳头握紧,抿唇不言。
睿帝蹙了蹙眉,插言道,“母后别动怒,坞城之事朕听说了一些,非叶只是是奉命行事,怨不得他。”
“奉命,奉谁的命!”太后怒道:“别跟哀家提那个不孝子,哀家没有这个儿子!”
如果说坞城的事让太后心中恼怒,可回京后的这几个月以来,就已经叫太后心寒了。
自从契风崖一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君羽墨轲的面,音信全无,就算她腿断了,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见他派人来问候一声,根本就不管她死活。
这个不孝子,一提起来太后就气的浑身发抖,对九歌的恨意越发深,恨不得把她和她娘那个贱人一样,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花非叶面无表情地退后,权当听不见。
睿帝好生安抚了许久,太后才渐渐消了怒气,可怒气一笑,又说起册立新后的事,而且没完没了,一连提了好几个重臣之女,显然做足了准备,今日就是为立后一事来的。
这下睿帝也不好受了,劝不住,便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太后听得眉头直皱,当即让内侍去宣御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睿帝借病,让太后先回宫,太后也不愿让外人看到自己这副残缺的模样,没待多久便走了。
他前脚一走,睿帝便从榻上起来,挥挥手,让太医去一边待着。
花非叶凑上前,睨着他,不咸不淡道:“皇表哥不咳了?”
“闭嘴!”睿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苍白的脸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变得通红,眼睛里也染了几条血丝。
花非叶努努嘴,“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皇表哥咳的那么逼真,不关心一下,会显得我很不厚道。”
“咳咳——”睿帝一怒,心中憋了一口气没上来,喉头一痒,这下是真咳了。
花非叶见状,连忙递上一杯热茶,伺候睿帝喝下后,方摸着鼻子,“得了,我看我在宫里挺多余的,还是先走吧。”
睿帝眉峰一蹙,看着他道:“母后刚才只是气话,你还当真了。”
“不管当没当真,黑狐狸那总要人看着。”花非叶满口无所谓道,他放下杯子,跟内侍交代了声,便出宫了。
御书房里,睿帝忽然想起什么,屏退了殿内侍从,对着空气,哑着声音道:“传信楼中月,让他去北邙山盯着楚翊尘,如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傍晚时分,睿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派人召君羽墨轲进宫,传谕太监去了宁王府,连人都没见着就被挡了回来,说是宁王今天刚回京,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无法面圣,改日进宫请罪。
睿帝纵然心中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心浮气躁地处理了一晚上奏折,第二日再召,这下好了,直接称病。
君羽墨轲有没有病睿帝不知道,但他确确实实被气病了,本来只是咳嗽,当晚被气得发了低热,喝下御医送来的药后,睿帝还不忘让他去宁王府,也给君羽墨轲断断脉,看他究竟患了何病。
御医回禀,“失魂症,也称相思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什么狗屁相思病,睿帝心里暗骂了声庸医,三日后,病才刚好就微服出宫,直接杀到了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