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叶皱了皱眉,阴恻恻扫了他一眼,眸中之意不言而喻。
好吧,开始过河拆桥,嫌他多余了。宣于祁心中十分鄙夷,以为他想待在这里啊。
正要起身打算把空间留给这二位,九歌又不肯了,“去哪?”
“出去透透气。”他保证没有撒谎,毕竟谁都不愿意当个灯泡,还是地窖里的灯泡。
“别走,坐下。”九歌定目看着他,语气十分坚定。
“......”一个要他走,一个要他留,真拿他当工具人啊。
祁公子不高兴了,瞥了眼这二人,决定谁的话都不听。
从桌上挑了几盘自己爱吃的菜拿到隔壁桌,完了又把茶壶给拎走,留下一句“你两有喝酒就行。”然后背对着这二人开始吃新年第一顿饭。
花非叶冷然地望了眼那边置身事外、侧耳旁听的某人,复又望向九歌,沉吟须臾,轻轻牵一下嘴角,展开一抹浅淡的笑,“郁小姐,新年好。”
他举杯朝九歌示意,九歌低着头,犹豫片刻,徐徐端起茶杯。
两杯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花非叶深暗地看了她一眼,与之同时一饮而尽。
喝了这杯酒,似乎也缓解了些心情,花非叶打开话匣,一派从容道:“说来也巧,三年前的今天,我们也是在酒馆里相遇......当时还和郁珏打了一架。”
九歌眸光微动,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在她印象中,花非叶从来都不曾直呼过郁珏全名。
“郁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花非叶眉梢微挑,笑得清淡,“盯久了很容易叫人误会啊。”
这般轻佻的话,乍一听,确实挺像是出自花非叶之口。
不过以前的他,也能信手拈来。
九歌眼神转开,看着店内的摆设,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花非叶想了想,别有深意道:“黑狐狸让我办点事,刚好路过。”
说话时,他目光紧紧锁着九歌,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可惜九歌由始至终无动于衷,神情专注地望着右侧墙壁,半晌无声。
就在花非叶以为她不会说什么了时,却听她轻声道:“帮我给他带句话。”
他是谁,显而易见。
花非叶目不斜视,“什么话?”
九歌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望着杯中漂浮的茶沫,目光涣散,道:“对不起。”
“......”花非叶神情一僵,有些愣怔。从没想过,看似无所谓的她,居然还会对他说起这三个字。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不起三个字,早已没了定论。
“我记得这句话他对你说过很多遍,如果有用,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花非叶嘴角挂着一个空洞的笑,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悲哀。
九歌未语,她也知这三个字太苍白了。
花非叶目光灼灼地盯住她,突然问道,“你可有后悔?”
后悔什么?
弑杀太后吗?
九歌咬紧下唇,偏头望着那边宣于祁的背影,仿佛汲取了某种力量般,如实答道:“不曾。”
花非叶一呆,眼神骤然暗淡了下来,目光温柔而深情,又有说不出的失落和哀伤,但很快的被一个惨淡的笑容所取代,“郁漓央,你好狠的心呐!固然他有错,可你已经无情地抛下过他一次,这种惩罚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酷,他从来都没有像在乎你一样在乎过别人,包括他皇兄!”
“你走了两年半,将近一千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和痛苦中挣扎,生不如死。他恨自己,恨所有人!他宁愿从来没有上过灵回之巅,宁可不救他母后!说他无情也好,说他不孝也罢,他只希望你能回来。”
“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你可知他有多庆幸?!他拼命地想挽回一切,千方百计地想重修于好,你却再次无情地抛下他,不留一丝希望......每次都走的那么决绝,毫不留情念,这就是你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