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菱昔是在第二日才晓得皇上去见过这位帝姬。
她并不知晓这位帝姬就是自己的一位故人。帝姬为何当年流落民间,如今又如何归朝,这些事她并不感兴趣。
对楚菱昔而言,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感兴趣。
就比如昨夜,皇上一直是由滟嫔陪侍。
潋嫔如今已经是潋妃。
皇帝刚刚册封的那日,说是要让潋妃好高兴一下,就命贵妃操办庆贺之事。
那日贵妃楚菱昔到到早,潋妃魏星儿早上刚行过册封礼,此时打扮得甚是明艳。见到楚菱昔过来祝贺,盈盈拜见,摇曳生姿。
这日是魏星儿晋封到大日子。
若是楚菱昔心情好的时候,这本来也就是一个虚礼。她大可笑得可亲些,柔声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魏星儿,说上一句“妹妹快起,不必拘礼。”
然而今天正逢她心情不好得时候。
所以任由着魏星儿慢慢跪下去,又这地上跪了好一会儿。
直到其他妃嫔陆续过来,楚菱昔才像是刚想起来得样子,“哎呀,妹妹,今天是你晋升的大日子,快起来吧。”
其实她本不必如此,不过是个妃位,离贵妃大距离可不仅仅差在这一个“贵”字上。
如今皇上愿意捧着她,不过是因为她那个义兄魏化渠。
可如今大两广总兵是自己的亲爹爹,且是镇守湛江的大功臣,大权在握,她实在不必将魏星儿放在眼里。
今日行事,也不过是想让她明白两个道理。
一个就是虽然妃和贵妃是不一样的,有着云泥之别。
二一个就是,虽然她是因为义兄是大将军,而自己想来得这个贵妃,里面也是有父兄能干的几分功劳,但还是不一样的。她是楚将军府的嫡长女,而魏星儿,说得好听是义女,不好听一些,不过是魏化渠献给皇室的一女子。
楚菱昔自觉得想明白了这些,就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自然也要让这魏星儿和这宫中终嫔妃想明白。
然而那日的当天晚上,听说潋妃侍寝的时候,故意把跪红了的膝盖给皇帝看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楚菱昔听说之后却不禁有些许的心虚和害怕。
之后连着三日,皇帝都没召见她。就算是她亲手做了点心,端着这御书房门口候着,也未得见。
反倒在书房门口听到里面魏星儿都欢笑声。少女银铃般都笑声,欢快而肆无忌惮,带着受宠都甜腻。
这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楚菱昔抬头,却未见权文天。
听说战事吃紧又正值瘟疫肆虐,近日权大人常常在议事厅忙到天明。
楚菱昔从御书房回去后,那一夜梦到了淑妃。
醒来自是一身冷汗。
萧尘馨,那个被她欺辱致死的女子……
贵妃楚菱昔此后接连一病就是数日。
皇上未来看过,偌大的宫殿寥寥几人,说话竟然带着回声,甚是怕人。
总算熬了几日病好了,楚菱昔挣扎着起来,想着皇上就算看在父兄的面子上,也不会就此冷落了她。
就算是此时,自己一病数日皇上未来看她又怎样,名分上,自己依然是这偌大皇宫妃嫔当中最尊贵的一位。
于是盛装打扮了一下,借着春光想去后花园游一游,她知道皇上是喜欢春日里这御花园一角的好风光的。
果然就遇到了皇上。多日不见,却不想皇上也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菱妃”,皇上声音温柔如故。
楚菱昔心中触动。
“你父兄的事情,你要节哀。” 一句话,风云突变。
楚菱昔再次病倒之后,就没有好过,一直缠绵于病榻。
楚家完了!
父兄因疫情一事犯了众怒,被反贼斩杀于军前。
她如今有的,无非是皇上念着旧情对自己的几分怜惜,再无其他。
然而却也不敢多病,挣扎着起来,每日话几个时辰化好妆,只为了自己气色能好些。
因为要迁都,若是再病着,恐皇上不会想带上她了!
连病都不敢病,确是真的!
安阳并不及永安城,这临时行宫占地虽不能与永安都城都皇宫比,却也不失精细别致。
楚菱昔被分到一处僻静之所,说是为了更好的让她养病。
她也不争。
世上再无楚平东,她这个贵妃,也就成了权文田到弃子。
然而竟然连这这宫中苟且偷生都不能!
“清君侧!”这样都名号是谁想出来的?真真是恶毒。
这些男子争天下,为何要牵扯到后宫女子?
楚菱昔战战兢兢,自己这个数日未见圣颜到“君侧”有什么好清的!若是真的要清,也是那日日夜夜陪在圣上身边的魏星儿,哪里就轮得到她了。
不过是寻个由头……然而这样的道理她是想不明白的。
什么将军,公主,这些其实她平日里很少花心思,自以为一辈子靠着父兄,再没什么可怕的。
原来终究又是要靠自己。
皇上既然见了这位民间的公主,那自己何不也去拜见一番?
反正自己如今最有的就是时间,趁着这腔子里还有一口热气的时候。
没想到,竟是故人。
至此,沈媛和楚菱昔已经三年未见。
“说起来还是闺中旧友。”沈媛,不,如今不再是沈媛,周媛手一指茶桌对面的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