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讲完,已经是次日清晨。
日头还没出来,天边刚刚泛出一点鹅蛋白。
沈媛还坐在秋千上。突然她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哦,那是一个在梦娘府中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少女也是坐在秋千上,男子的剑从后背一剑刺进去,她顺势倒在男子怀中,看着胸口绽放出的鲜红,顺带帮忙将剑刃再次送入半分。
她以为她梦到的是素素的故事,可是或许不是,她那一日梦到的是自己和辰逸。
他们的故事兴许就是这么个结局,而她当时却还在为别人唏嘘。
其实已经很好,关于自己和他如何揭开这件事情,她想过很多的场景,因为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
她想或许是在陈玄当年死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起了疑心。然而他藏得太深,或者是自己没察觉到,或许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意面对。她乖巧的呆在他身边,筹谋一个天下给他。
她想过或许是在战场上,当年她陪着他杀入西周的时候。围城,数月攻克不下,城内嚷嚷着帝姬为正统,萧衍为逆贼之时,她想着可能自己走出去,走到天下面前,承认自己才是真的帝姬。
又或许是为了抢夺那座宝藏,或是自己带着成武军,如果萧衍逼得她走投无路,或者司徒烨逼她,她兴许就索性承认了,她当时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大不了撕破脸,从此相见如路人。可是,她舍不得。
如今这样确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她还能在这个两人恩爱的院落里与他娓娓道来,真的是不能再好。
然而再好的故事,也有讲完的时候。
都说完了,她动动唇,其实她想继续说,她想说自己其实不是真的周媛,她是不是帝姬这件事都是凭白听别人说的。可是就算她是,她也不是。她是沈媛,穿越了几千年时光来到这个陌生时空的沈媛。
委屈的哭了。不是因为不敢说,而是知道,若是在意,又或若是不在意,无甚差别。
哭都不能好好哭了。
萧辰逸略微一动,沈媛身子瞬间绷紧。
二人对视,竟毫无往日情谊。不仅仅是萧辰逸,沈媛看到他眸子里的自己,同样的冰冷。
突然又笑了。为了这点儿难得的默契。
“所以,传言说的帝姬之血也能打开宝藏,这件事也是真的吗?”他问。
原来是在关心这个。
沈媛心口松了松,随即有些酸。
“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她说着扬扬自己见见的下巴。
“好好说话。”萧辰逸道。
沈媛嘴角弯上去,又笑了。
她奶奶的都好好说了一晚上了,讲评书的也该有口茶喝。可是的确,她从来在他面前都娇小委婉,贤良淑德的样子,从来不曾让他见识一下自己跟靳山和司徒烨在一起飞扬跋扈的样子。
难怪连楚菱昔都嘲笑说看不下去了,或许两个人真的都是在惺惺作态。
其实他根本不了解她。
他多年来一直想抓住的,不过是当年少时,萧府里二半夜扛着锄头,明明是毁尸灭迹,却阴差阳错骗他是葬花的那个小姑娘。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你别逼我。”萧辰逸一个字一个字道。
她歪着头看着他,她怎么逼他了。她还没开始逼呢,真是的。
右手抬手伸向腰侧,同时她看到萧辰逸瞳孔收缩,她飞一样身子一仰,接着秋千向后翻去,软剑一晃已经在手。
剑鸣如虹。
多久没握剑了,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