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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落下滴水来,恰好打在星河的鼻梁上。他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一双含笑地眼却渐渐冷了下来。忽然,他耳廓微动,马房之上起了极小的动静,一颗碎石子蹦跳了两下掉下房檐来。
他弯腰捡了那石子儿在指间把玩,片刻后向着极月阁的方向走去。就在此时,两条黑影自马房顶上暴起,手执利剑直『逼』他身后。
眼见就能一举割下头颅来,其中一人却忽被一枚石子击中了额头,稍一迟疑,星河已身形一晃消失在前方。这二人急忙四下环顾,却不防视线稍一转移,其中一人就被自身后探出的一把匕首切断了喉管。那双手捂着那人的口迅速往后拖进了草丛,被杀的那人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已成了尸体。
另一人回头,却见同伴不见了。他急忙飞身上了高处,掏了颗黑『色』的粉丸来,正要捏碎,却忽觉后背一凉。他回手就是一剑,却听“叮”的一声脆响,剑刃砍在了铁石一般的硬物上。
那人急忙跳回草丛,却一脚踩上了同伴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星河也跳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笑道:“东事堂只派了两个人来,未免太小瞧了我这罪奴。”
黑衣人一定神,道:“堂主有令,命你回去。”
“不去,我自他手中逃脱,令他丢了脸面,回去也是送死。”星河答道。
“堂主说了,若你自动回去,便既往不咎。”
“他说的话,能信?”星河嗤笑一声,冷冷道:“如今只要想起他的那张脸,便让我恶心。”
“若是抗命,立杀无赦!”黑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话还没说完就径直向着星河攻去。
星河身上只带了把匕首,除了贴身过招,这样的短兵器根本伤不了人。那黑衣人似也看出他吃了武器的亏,手上又带了拷,行动受了些影响,便一直用了大开大合的招数,不由他近身。星河几次凭借寒铁坚硬,挡下了剑招,奈何铁拷确实沉重异常,稍一久战便使他动作滞缓了起来。
黑衣人剑招愈发快,几次都堪堪划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肉。星河正想着脱身之法,却忽听马房中一声炸裂的巨响,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呛人。
一股浓烟自马房中汹涌而出,伴随着滚滚热浪和慌『乱』的马嘶声,被炸塌的墙面中飞奔出了几匹惊马。原来,那黑衣人先前拿着的黑『色』粉丸正是颗导火的霹雳弹,交手间竟落入了马房中,被不知哪匹马给踏碎后引爆。
惊马慌『乱』地在院中奔走,浓重的黑烟遮蔽了视线,不少马匹直直撞在了墙上,头破血流地横倒在地。星河闪避了几匹横冲直撞的惊马,却还是中了那黑衣人一剑。
黑衣人本就想借着混『乱』取了他的『性』命,此时更是招招致命,一脚踢飞了他手中匕首,连刺数将他『逼』入墙角。星河双腕疼得难以动弹,却依旧竭力挥舞铁拷阻挡剑招。
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一声马嘶。黑衣人向着墙角一剑刺下,却惊觉面前早已是空空『荡』『荡』的一片,不该脱身的星河竟是没了踪影,耳间却有衣袂当风之声自头顶划过。就在这个当口,浓稠的黑烟已吞没了整个马房,“走水”的喊叫声由远及近,数十仆从提着水桶匆匆奔来救火。
……
不远处的沟渠下连通着粟角城的一条暗道,极月牵马走在暗河边上,身后还跟着一身血污的星河。他在来极月阁前身上本就有伤,因方才交手,又添新伤,此时一身的浓重血腥气却是再也掩不住。
可即便伤成了这样,星河面上却笑得灿烂极了,一双眼似星子般闪烁着光芒。
极月走在前头,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他却丝毫不在意地一路踢着地上的碎石子。有几颗咕噜噜地滚去了极月的脚边,撞上了她的脚后跟。
极月忽一立定,星河不及收步,差点跟她撞了个满怀。
极月极为不耐地回头,冷着脸道:“说了莫再跟着我,听不懂人话?”
星河却笑道:“你都走了还回来找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不若还是让我跟着你,你放心,我也放心啊。”
极月听他说得如此不要脸,面上一抽。
只听星河接着道:“我可是收了你极月阁令牌的,若不能护你周全,便算是抗命,回头还要跟着主子殉葬的。”星河说着,当真从腰间抽出枚小巧的贴牌子来,上面刻着个篆体的影字,背面纹了极月阁的徽。
极月『揉』了『揉』跳疼的额角,道:“你跟着我,我俩都死得更快。方才那黑衣人十有**是东事堂派来取你『性』命的,若我带着你,你想让整个东事堂都来追杀我么?”
星河目光温和,看着极月,道:“若有人要害你,我便先取其『性』命。”
“你真想做我的影卫?”
“想。”星河笑得坦然。
极月却一摇头,道:“星河,你说假话时,瞳仁会变。你想做的并非我的影卫,更不是粟角城里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