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人打得越发凶猛,明明都是伤患,李随豫还是受了内伤的,二人交手间真气激『荡』,竟将一床被子拆得四分五裂,棉絮扬起,飘然落下,沾了千寻一头。
“打坏了,还是得我治啊!”千寻也有些悲愤起来,她忽闪身到了两人之间,也不知她怎么出的手,转瞬间就一边架住了一个,将他二人分开了。接着她迅速出手点了宋南陵上半身的『穴』,让他直挺挺地又倒了回去,转头对上了李随豫,却没好意思点他。
“你也回去躺着。”
李随豫面『色』淡淡,往榻边一坐,气定神闲道:“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继续给他上『药』吧。”
其实不用上『药』,宋南陵的两条腿已经用纱布裹着了,反倒是李随豫,应该是在交手时吃了点暗亏,愈发面无血『色』了。
“他岔了气,站不起来。”宋南陵被点了『穴』也不省事,两眼瞪着李随豫还要接着挑衅。
“总好过阁下现在任督二脉不通。”
千寻终于也体会了一把额头跳疼,正打算想句狠话将这两个不省事的打发了,忽然屋外竟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屋里三人同时察觉到了异样,不约而同地向着屋门方向望去。
来人的脚步声虽急促却也沉重,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来到院门口就停着了,随即扬声唤道:“侯爷,王爷有请书房议事。”
侯爷?不由自主地,千寻和宋南陵都看向了李随豫,这里能被人叫侯爷的,不是小梁侯又是谁?难不成暴『露』了?
李随豫眉头微动,用口型道:“侯影。”
侯影,尊称一声侯爷,竟也是对的。
不过这个时候,赵溶怎么回府了?李随豫和宋南陵都知道,昨晚赵湛抄了京中地下赌坊,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在天子面前大闹特闹了,就算赵溶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大牢,那也是绝不可能平平安安回府的。
赵溶不仅回了府,还着急要见侯影,是想让侯影替他做什么?
却听外头那人再次喊道:“侯爷,您在屋里么?王爷急事找您,劳您移步去趟书房,叨扰您了。”
千寻当先反应过来,低声道:“我来应付他。”
她快步移到书案旁,自柜子中翻出几瓶『药』来,又搬了个小盆往里注上水,接着她从瓶中倒出了黑、白、红、绿击中不同『色』彩的粉末来,搅拌匀了往脸上抹,边抹边用盆里的水面当镜子照。
易容术。
李随豫立刻明白了千寻的打算,左右一想确实也没更好的法子了,便也移到她身旁替她在柜子里找能用的东西。
千寻多看了一眼他走路的动作,发现确实步伐悬浮,有些真气郁结。千寻皱了皱眉,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去躺椅上歇着。没想到真将李随豫推得晃晃悠悠的,险些没摔倒,倒让李随豫脸黑了三分。
约莫是半天没答话,门外那人等急了,竟从院门外走到了小屋前,叩了叩门,试探道:“侯爷,在屋里么?小的失礼了,可否进屋里看看?”
千寻一边给李随豫赔笑,一边用炭条描着侯影脸上那条标志『性』的大疤,可门外那人已然抵上了木门,门板发出“嗑嗒”一声响,随时都要被人推开了。
她急忙丢了炭条,抓过某只瓷瓶把里头『药』水吞进喉咙,顶着火辣辣的剌痛感,抢在外边那人前头率先开了门。
门开一条缝,千寻将涂地又黑又红的一只眼凑到门缝间,学着侯影的样子直勾勾瞪着外头那人,不说话。
外头站着的管家吓得转头要跑,却还是将赵溶急找的事重复了遍,一边赔罪一边两腿发抖,似乎千寻不给句准话他也不敢就这么走了。
“知道了。”
『药』水彻底将她嗓子辣哑了,说起话来倒是跟侯影的声音有那么点像。
那管家便如蒙大赦地往院子外跑了,千寻阖上门,回头看着榻上的宋南陵,和终于老实地回到了躺椅上、一脸不愉快的李随豫。她忽起了点玩心,将眼睛一大一小地瞪着,恶毒绝伦地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单眼易容术么!”
屋里一片静默。
“咳。”
千寻有点尴尬,她本是想逗李随豫高兴的,可李随豫脸黑着呢。
千寻只好没趣地回到书案旁,接着往脸上抹『药』粉,一边道:“我去赵溶那儿走一趟,『露』个面,免得他起疑。”
才说完,手腕就被李随豫捉住了。
“赵溶那儿我去,你留在这里。”
千寻却急道:“你怎么又从躺椅上跑下来了?身上还有伤,躺着去!”
“你应付不了赵溶,侯影跟这位襄王殿下,不是『露』个脸就能打发的。”李随豫道。
这话也没错,千寻并不了解赵溶,也不知道赵溶到底和侯影是什么关系,但就这样让李随豫一个人去,她担心会出事。
谁想李随豫竟接着道:“你要去也行,但我估『摸』着你前脚出去,我后脚就将宋南陵杀了。”
“不至于吧?”
“至于,宋南陵替晟王赵湛招揽过我两次,皆为我所拒,不能为友将来必是敌人,晟王与我终要有一战,与其就是宋南陵替他筹谋,倒不如先行断了他一臂。”
李随豫说得很认真,完了还不忘不上一句,“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信,信。”千寻叹了口气,知道李随豫这是好意让她宽心,可他说的关于宋南陵的事,却也是真的,因此无论如何,千寻都没有拒绝的可能,她虽不喜欢宋南陵,却也并不希望让李随豫杀了他。
千寻替李随豫易了容,看着他往门外走去,却还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李随豫抵着门回头看她。
“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