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蛋醒醒!是陆公子来了!陆公子!陆公子我们在这!”
看来是张忱翊着急,连陆衢寒是个聋子都忘了。
子桑越没有醒,陆衢寒也没有出现。只有琴音不断,和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张忱翊解开子桑越的衣服,这才发现子桑越的皮肤在开裂,从左向右,一道横痕。张忱翊低头一看,自己也是如此,只是生死簿的金光一直绕着自己,自己没有受到伤害。与此同时,寻缘线从生死簿中腾越而出,慢慢绕住了子桑越。线头软软搭在子桑越胸口,缓缓的把刀虫都揪了出来。
当刀虫化成灰,寻缘线也就消失了。生死簿就像躲藏一样瞬间灭了金光,然后钻回了张忱翊的灵骨。
紧接着,琴声听了,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张忱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拿出匕首握在手里,挡住昏迷的子桑越,躲在石壁后等待着来人。
可那人并没有走进山洞,就被岳铭拦下来了。
“岳铭。”
不出所料,是陆衢寒的声音。
“陆衢寒,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是吗?”
陆公子能听到?!
“你想杀够十五个人,然后把子程送回仙界。”
“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刀虫以轮回草为食,它根本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陆衢寒冷笑了一声。
“子程和你说的?”
岳铭不再说话,取而代之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张忱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衢寒突然到了洞口旁边。
想来,他是来收尸的。
张忱翊从石壁后窜出,眼疾手快抵住了陆衢寒的脖子。陆衢寒肘一用力,把张忱翊打退了。当他看到张忱翊活蹦乱跳的时候,他并没有十分惊讶,可当他知道子桑越也没死时,他就有些慌乱了。
而后,狠戾取代了慌乱。
“张公子果然有生死簿护体,不过子桑道长怎么也没事呢?”
张忱翊并没有回答他。
“陆公子,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陆衢寒抱着琴,一脸淡然自若。
“张公子都听到了,又何必再问。”
张忱翊怒了,一把匕首飞了过来:“为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你简直丧心病狂!”
陆衢寒挥手带出一道白光把匕首挡了回去。
“我本就自私,你如何说我我都不介意。只是今日子桑道长没死让我误了好时辰,我总要讨回代价的。”
说完,陆衢寒一拨琴弦,一阵音浪夹杂着雨点朝张忱翊席卷而来,张忱翊挥剑一挡,把子桑越护在一个安全的屏障里。他一甩剑,一条火龙破阵而出,本以为能把陆衢寒打退,但陆衢寒却纹丝不动。他就在原地抱着琴,站在一道白光之中,宛若月神。火龙碰到他,迸发成了细碎的火星。刀剑碰到他周身的空气就被挡了回来,根本无法近身。
原来陆衢寒根本不用慕尘保护。
陆衢寒碰了碰琴头的木槿花,一只星灵就从琴里飞了出来。它低鸣一声,然后飞到了子桑越身边。当它碰到子桑越的一刹那,寻缘线又冒了出来,就像一条荆棘,将星灵瞬间绞杀。
“原来是寻缘线。”
“你和慕尘公子不也一样是共生?”
陆衢寒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并非我所愿。”
一声空弦后,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换。雨停了,石壁也不见了。张忱翊被囚禁在了一扇门内,透过窗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和嘈杂的管弦丝竹声。他想打破这扇门,可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狭小的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且张忱翊一跺脚,就会有短暂而闷的回音。
子桑越不见踪影。
“子桑越!子桑越!”
他大喊一声之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房间里就像有一个扩音场,他的声音被放大了百倍,传不出去,然后悉数回到了他的耳朵里。
“子桑越……你去哪儿了?”
“不会出事吧……”
嗡的一声,生死簿再次出现。金光笼罩之下,他看到了同样迷茫的子桑越。子桑越在一条密道中独自奔跑,身边还绕着寻缘线。密道两侧都是门,子桑越一扇不漏的全部打开,急匆匆的寻找着张忱翊。
“闷蛋闷蛋我在这!我在这!”
可子桑越根本听不到,还是无休止的找。张忱翊也放弃了,索性靠着墙,看着子桑越徒劳无功地找。寻缘线这次没有给子桑越指引,只是毫无头绪的在他身边徘徊。
这时候云天说话了。
“陆瑾熠是琴仙。”
“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寻缘线绞杀星灵,你们这才掉进他的陷阱。这里是巡音道,是琴仙独有的幻境。”
“巡音道?”
耳边脚步声络绎不绝,凌乱得让张忱翊想把耳朵堵上。
“陆瑾熠知道有寻缘线在他杀不掉子桑越,所以他把你们困在了幻境里,毕竟没有食物和水你们总会消失的。唯一破解幻境的办法,就是你认出子桑越。”
“这是什么诡异的破解方法!”
“陆瑾熠的想法我也摸不透,我只是知道方法。”
“你,要让我从这么多脚步声里认出子桑越?!”
云天沉了声:
“你不能吗?”
张忱翊顿住了。
“不过子桑越估计还有一时半会儿才能来,在这之前你可以看看生死簿。”
“看生死簿?”
“看看陆瑾熠的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尝试过,被阻断了。”
“那是因为陆瑾熠有仙缘,而生死簿无法洞察神仙的生命,现在他的仙缘快断了,过了这个十五,他就只能等死了。所以如果现在再试试,也许就成功了。”
“真的吗……”
“也许你看完生死簿,一切你都明白了。”
张忱翊拿过生死簿,翻到了陆衢寒那一页。他轻轻碰了碰陆衢寒的名字,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指尖生花。一瞬间,心就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生疼。
“云天。”
“啊?”
“我感觉,我可能不会怪陆公子。”
“为什么?”
“他的名字很凉,我只感觉他很苦。”
“先看看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