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了,宛若晴空之下一道霹雳一般目瞪口呆,缓了许久,才窘迫道:
“千诚。”
张千诚耐心极了,等着他的父亲接受这个事实,开口道:
“您还好吗?”
“还好,还好……”
极其尴尬而心虚的回答。内容不假,只是难掩愧疚。
“嗯,那就好。”
张千诚看了看他父亲身边的女人:慧慧年轻貌美,生意事也处理的很精干,吃饭的时候都可以有条不紊地指挥伙计招待客人。
张千诚发自内心地为父亲有这么个贤内助而庆幸,也从骨子里嫉妒这个女人。
替他的母亲愤恨:那样一个坚如磐石的女人,无论风雨,都未想过改嫁,就在深山之中的小草房里等着,等有一天,她的丈夫回到她身边。
哪怕经商失败,落得满身狼藉,她也不嫌。
他看眼前的父亲家庭和睦圆满,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对了,母亲不在了,您知道吗?”
“我……我不知……”
如他所愿,他的父亲低下了头。随后又猛然抬起,从柜台后磕磕绊绊走出来,抓住他的手:“千诚,千诚,是父亲不好,父亲对不起你跟你娘!”
男人落了泪,张千诚看着这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依旧笔挺地站着。他慢慢拿开父亲的手:
“我并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母亲一直在等您,我想,她也是希望您放下她的,这样,您也无牵无挂。”
……
张千诚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钱袋。他回头看了一眼布庄,又慢慢回了客栈。
父亲的磕磕绊绊是装出来的,抓着他的手也是强装的颤抖:什么无牵无挂,父亲早就无牵无挂了,那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说给天上的母亲听,给母亲这辈子的痴情错付求个功德圆满。告诉父亲母亲去世的事,也只是想报复一下,给父亲原本平静的生活强加些愧疚。
客栈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点了蜡烛,看着陌生的空间。
明明不大,却依旧孤独得令人生畏。
“既然如此,不如不看。”
他吹熄了灯,睡了。
……
第二天清晨,张千诚推开了孟落的房门。孟落还在睡,看来昨天的确玩得太累。
他应该不常出门。张千诚想着,然后把刚买回来的桂花糕放在了桌子上。
也许是闻到了桂花糕的味道,孟落没一会儿就醒了。
“唔……好香……”孟落迷蒙睁眼,语气还有些可爱的黏乎:“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随即又一个激灵:
“你怎么来了!”
张千诚笑了笑,隐隐能看出眼眶有些红:“怎么,我不能来吗?”
“你是不是来逼我去、去找她道歉?我跟你说了我还没想好……”
张千诚打断了孟落的喋喋不休:“我是来找你吃早食的。”
孟落看了看桌子上的包子和热粥,又看到旁边的桂花糕,这才放下心,慢悠悠下了床。他一看见桂花糕就忍不住想吃,却被张千诚说要吃完包子喝了粥才能吃桂花糕,急忙狼吞虎咽,结果被包子噎了一口。慌忙去喝热粥,结果又被碗烫了,狼狈得很。
“慢点,我又不会和你抢。”
张千诚语气温柔,孟落狐疑地看了眼他。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张千诚没说话。
“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吃错药了?”
孟落拍了拍张千诚的头,张千诚竟然也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