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走到灵鹿山。
郑桑榆没有骗她,一片白色的棠梨花海铺满了整座灵鹿山。
只是这灵鹿山里,并没有鹿。
却说张忱翊和子桑越。
子桑越回了房间就一直咳嗽,张忱翊以为子桑越是真的着了风寒,就一直给他倒热水,给他盖衣服。子桑越无语,只是坐在桌边,一边喝水,一边翻书。
“咳……咳咳……”
“闷蛋你没事吧,我感觉你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没事。”子桑越的嗓子都哑了。
“那个酒真的那么烈?”
子桑越看了他一眼,“你想喝?”
张忱翊舔了舔舌头,“有点。连闷蛋你都觉得烈的酒,我当然想尝尝看。”
子桑越笑,“那走的时候不如找寨主要些过来带回南山喝,这样既留了南山的面子,也解了你的馋。”
张忱翊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就是觉得我丢人才给我挡酒?”
子桑越没说话,用眼神回答了他。
“好啊你个闷蛋,你还嫌弃我丢人,”张忱翊丢下手里的书,从床上跳了下来,张牙舞爪就去挠子桑越。然而子桑越并不怕痒,只是那种看白痴的眼神更加明显了而已。
“你不怕?”
“你说呢?”
张忱翊停手,若有所思道,
“你到底会怕什么?”
子桑越轻笑,“不知道。”
“改天我也要找一种酒,把你灌醉,让你唱歌。”张忱翊得意道,“让师姐他们都听听你的歌声。”
“你大可以试试。”
子桑越翻看着手中的书,喉咙却越来越干。
“这酒……咳……”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有点吧,”子桑越喝了口水,“我想睡一会。”
“哦哦,去吧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干。我就在这屋子里,你有事叫我。”
“嗯。”
“你可别睡太久,晚上寨子里可还有祈福呢。”
“好。”
“嗯,去睡吧。”
子桑越睡着时,张忱翊就在屋子外面晃悠。寨子里实在是没什么乐趣,除了漫天沙土还是漫天沙土,张忱翊只好舞剑解闷。
“说起来,《长生》是怎么舞的呢?”张忱翊想到从前子桑越常常独自一人沉默着舞这套风华的剑法,不禁好奇。他抽出云天,一挑剑锋,一点火焰便跳了出来。他顿了顿,心中回想着子桑越舞剑时的模样,手中剑不自觉的也就翩翩舞动。
“长生,长生……”张忱翊身处飞沙之中,心却无比的静,“风华你一定很希望闷蛋活的长久平安吧。”
他一想到风华,心中就有难言的情绪。是好奇,是歆羡。
也有那么一点小嫉妒。
如果没有风华,早该被带回南山,早该见到子桑越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抬头看着天,似乎风华的灵魂就在这漫天风沙中一样。
“好剑法。
”拓拔虎雄浑的声音传来,他遣了身旁的随从,走到了张忱翊身边。
“哈哈,寨主真是过奖了,”张忱翊笑道,“我这剑法和里屋睡觉的闷蛋比可是差多了。”
拓拔虎也笑,“南山都是了不得的人,我有空啊,一定得去见识见识!”他拍了拍张忱翊的肩膀,“我看你的剑灵力不凡,应该是很厉害的一把剑,这剑叫什么?”
“云天。”
深色的桂纹剑柄,精铸的银白发亮的剑身,剑锋上还有一点火焰。
“好名字!”
”拓拔虎笑,“放心,我那朋友过几日就会把断灵鞭还给我,到时候你再拿回南山,让长老给你处理!”
“多谢寨主!”
“对了寨主,我能问你个事吗?”
“说吧!”
“你刚才给子桑越的酒,是什么酒?”张忱翊狡黠道,“他那么能喝酒,都说那酒烈。这不,这会儿直接躺床上睡觉了。”
“嗨,就是我们拓拔家寨普通的酒!要是觉得太烈,晚上祈愿日,我给几位准备点清淡的!”
“没事没事,”张忱翊忙说,“就这样吧,我们能承受的住!”
拓拔虎听了,哈哈大笑了几声,说晚上一定好生招待他们,便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大漠中的温差很大,白天炎热干燥,晚上却十分寒冷。张忱翊披了那身墨绿的长衣——那曾是他父亲张奕的衣服,去叫醒子桑越。然而叫了三四遍,子桑越都没有醒。张忱翊一摸子桑越的额头,有点烫。
“闷蛋,闷蛋?”
子桑越终于听到了张忱翊叫他,悠悠转醒。
“闷蛋你没事吧?要不我叫师姐来给你开点药,晚上祈愿你别去了。”
“咳……不行……”子桑越只感觉喉咙在烧,“不能……失礼。”
“我看你站都站不起来了,”张忱翊拿过子桑越的麒麟白袍,给他穿到了身上,“坐着别动,我去叫师姐。”
子桑越眼前朦朦胧胧,他看着张忱翊离开的身影,心中莫名的焦灼。
片刻后,夏鸢来了。她开了些药给子桑越后,子桑越却还是执意要去祈愿。张忱翊无奈,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
几人来到靶场——只见这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在远处放了一个虎头形的靶子,剩下悉数被安排成了普通的宴席位。每个人都是盛装出席。男人无一例外都是西域特有的大袍子,领口是黄色的兽绒,腰上系着色彩斑斓的粗腰带,有的头上还别着羽毛。女人则多了几分妩媚,修身的白绒长裙,手臂上涂着多彩的纹。她们不会用中原人的胭脂,但姿色完全不逊于中原女子。再加上她们常年在西北,身上也有中原女子没有的那股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