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也不平静。
回东山寺的途中,明岚一路沉默不语。相对明岚的满腹心事,明华则欢快极了。在月母与叔父面前,眉飞色舞的叙述了事情经过。
月母与向海听到欧阳博现身时,皆是面色微变!看着明珠的神色惊疑不定:明珠竟这般好运?!这下可真叫人难以抉择了!明珠是做官太太好呢,还是作欧阳家的嫡长孙媳妇好?无论哪种,对二房皆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月母和向海看着明珠的眼神愈加温柔慈爱。
月向宁却无多少欢喜之色,他神情恍惚,时不时望着几个儿女,竟似有愧疚之意。
回家的马车上,十分不解的明岚瞧着明珠,几番欲语还休。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教欧阳博贝雕之技?”明珠摸了摸指腹,方才用刀狠了,指腹受了点伤。
明岚眉间紧蹙:“姐姐从不作无谓之事,我思来想去,莫不是为了让许家知难而退?还是姐姐真有心与欧阳家交好?可用此绝技作为代价,未免也太高了些。”
明珠轻笑:“这也不算什么绝技。许伯友是太守之子。的确不好拒绝得太过明显。既然欧阳博也在,便借他一用。贝雕之技一来算是谢礼,二来,也算是块试金石。”
明岚蹩了口气:“姐姐是技多不压身哪!”
明珠瞧出明岚心有不满,劝解道:“家中并无人擅长雕刻。欧阳家以雕工闻名,贝雕之技赠与他家也不算是明珠暗投。”她顿了顿,轻轻掀开帘子,遥望远方,“明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要靠贝雕这块试金石,验验欧阳家的诚意与品格。”有些事,她并没有全告诉明岚。丁大郞与二舅舅的远洋船,已经快到达目的地、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了吧?等他们归来之日,便是合浦珠宝界重新洗牌之时!
欧阳德,我已抛出橄榄枝,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明岚垂下眼帘:或许是她太性急了。
“我信姐姐!”她捏紧手指,长长的松了口气。
明珠颔首:“我倒是期待,欧阳家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这一夜,向宁到家就直接进了书房,只点了一盏烛灯,神情十分的古怪。
明珠听着白芷的禀报,心中一叹。
赏桂回寺后,明珠竟然从父亲的身上嗅到了那股淡淡悠绵的香味。
自从成为月明珠后,她对月向宁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怪异感来自于,他明明只是一个工匠,无权无势。但他却能在犯下大错后从京城幸运的全身而退。回到合浦,二伯虽然是县丞,但对父亲毫无助力。自己一时意气,在斗珠大会上力压三大氏族,拿了个魁首。原以为会引发不少事端,还担心遇上些不怀好意有所图谋的求娶者或是设阴谋谋夺家产的人,没想到风平浪静,今日才起涟漪。仿佛背后有双强有力的手替他们遮风挡雨,化解了所有的困难。
今日看来,她之前所虑并非胡思瞎想!
明珠思量了番,还是亲自热了碗夜宵送到月向宁的书房外。
“父亲?”明珠轻轻唤他,“女儿给你送点心来了。”
并没有让她久等,月向宁打开门站在阴影中,明珠看不清他神色如何。只觉得父亲身上的气息有种细微的变化。
“我无事。”向宁瞧着女儿明亮如星的眼眸:一双儿女的眼睛,长得最像辰雪!“你们也早些歇息。”
明珠沉着的道:“父亲自在东山寺便起了忧心。所为何故?”
向宁窒了一窒。
明珠却不许他回避:“是见到了什么故人么?”
向宁身影轻轻一晃,眼底神态露出几分惊慌。“你怎么知道?”他为女儿的敏锐摇头苦笑,“为父今天的确遇上一个故人。”黑夜中,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是我年轻时结交的好友。只是他身份贵重,我也不好对你们明说。让你们担心了。”
明珠靠近向宁,晚风吹过隐隐带来一股香味。不是任何一种鲜花的香味,也不是女子脂粉香的甜腻。前世便喜欢合香的明珠,有钱有路子,各种珍贵的香料都买来试用过。然而在东山寺、在父亲的身上她却依次闻到这种名贵至极的香料:龙涎香。
合浦还有谁用得上龙涎香?
北海王,朱泰玄。
父亲与北海王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