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启动防护面罩与护身盾,护身盾将大部分的毒气笼罩其中,但还是有小部分毒气弥漫开去。他执起女人的衣领,咆哮道:“谁派你们来的?是谁给你们能量石?”
女人胸口一阵抽搐,嘴动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她最先吸入了高浓度的毒气,已没了呼吸。周围的群众尖叫着,四处逃散,仍有部分人吸入了毒气,瘫倒在地。
无设备通讯中传来了各出入口的忙乱,常风据此判断,各出入口均有佩戴着鼠族能量石的人类携带毒气包放毒,有一些被灵契团截了下来,有一些成功放出,也有一些在冲突中被少量释放。
投毒者不是吸入毒气死亡,就是在被擒后咬破舌下的毒药死亡。
荆旆让全体医者与学师就位,医者迅速调制解药,战士与术人协助给中毒的群众注射,学师负责利用心灵感应洗去群众记忆。
可是,哪里不对……常风再一次看了看腕上的探测器,鼠族能量石造成的多个高频光点已经消失,然而,在地铁站中间那个亮蓝色的光点依旧规律地、缓慢地闪动着。
他把地图拉大,光点固定在他降落的地下停车场中。
他一跃而起,快速朝停车场跑去。
“常风!”荆旆唤道。
“他在那里!”常风脚步不停,扔下一句。没有人能帮助他,地铁站中太多人需要救助。
他飞速跑到了停车场入口,一辆银色轿车在他面前不远处飞快地急转,车后座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父母,他们紧紧地把年幼的女儿抱在怀中,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就是他,鼠族。
常风朝轿车追去,在车子即将驶出出口时追上。
他俯身拉住车后杠,咬紧牙关往后拉,车子停滞不前,车轮在地上打转,发出尖锐的嘶叫。后杠铁皮也呻吟着,慢慢被扯弯、变形。
在后杠被拉断之际,车子突然急速后退,猝不及防,常风被剧烈的后推力一路压到了墙上,汽车尾部被压成威化状,后车窗震碎了,飞散的碎片扎进了脸上。
常风痛苦地合上了眼睛,他听到了两根肋骨折断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后座那个小女孩惶恐的大眼睛,近在咫尺,写满了无助。她的父母满头是血,倒在了一旁,父亲已失去意识,母亲急急地喘着粗气,微弱地喊着:“救我女儿,救她……”
“别怕!”他挤出两个字,朝女孩伸出手。她犹豫着,终于也迟疑地伸出了手。
他触碰到她颤抖的指尖,就在这时,汽车猛地向前开去。他听到女孩喉底带着哭腔的一声低唤。
他单膝跪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皮肉粘合的钝响、骨头裂缝处连接的脆响透过血管与神经传到了他耳中。
战士是灵契团这支古老战队的主力,具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只要不伤及心脏、身体没有过分残缺,任何伤口都能在瞬间愈合。
他紧盯住撞断车库出口栏杆飞出的汽车,起立,奋力拔腿追出。
他跑出车库,目标已开出百来米远。他狂奔着,跳上阻挡在前路的汽车车顶,一边摸出腰间的匕首,对准车子左后轮投去。
车子行驶至十字路口当中,开始失控打转,一连撞上了行经的六辆轿车才停下,巨大的碰撞声此起彼落。
鼠人从驾驶座中跌跌撞撞地冲出,常风一跃上前,朝他脸上挥去一拳,拳中左眼,将墨镜碎片送进了眼球中。
他哀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重新滚回车子旁边。他看了车子一眼,突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向,一掌把车子拍翻,然后迅速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一个驾着摩托车的女人停在了鼠人身前,他跨上摩托车,两人扬长而去。
常风放弃了追逐鼠人,向车子奔去。然而他没赶上。车子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砸向另一辆轿车,轰然爆炸,火光迅速被浓烟吞噬。
女孩无助的眼神在他眼前闪过,他心里一阵刺痛。
茫然四顾,被炸伤、撞伤的人阵阵哀音,血蛛丝般爬满地面。世界仿佛安静了,他耳边轰鸣不断。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已烧剩车架的两辆汽车,良久才有人呼喊起来,无数的呐喊声夹杂在一起,声音由远及近。
“常风,集合!”荆旆在通讯器中呼叫着他。
他的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拉他的是高良,高良说:“警察来了,洗脑程序已经打开,走!”他盲目地跟着撤离。
全部小型战机在空中重新组合,开始返航。
常风返回机舱,好几个人特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成人礼之前,他就知道并不是每次行动都能救下所有人,但他还是难过。
没有人料到鼠族会利用人类作伪装投毒,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三百万年来,各兽族一直暗中出没擒获人类进行血祭。血祭的目的是利用人类的鲜血,唤醒封印在野兽体内的兽人,血祭一个人类,可以唤醒一个兽人。所以灵契团各城分部一直以打击各兽族的血祭行动为主要任务。
然而血祭仪式需要用到活人,投毒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鼠族这次大规模的投毒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次行动中,真正出没的鼠人只有一个,他是谁?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们是否还会有下一次行动?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大家心头,使所有人脸上布满阴云。大家一同看向荆旆,期待他说点什么,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连接新闻。”
全息影像连上了粤城卫星电视台的实时报道,画面背景是不断被抬上救护车的伤员,一名四方脸的记者正对着镜头播报:
“……据悉,此次投毒者全部为反社会偏执人士,其中四人曾于粤城精神病院接受住院治疗。截止目前为止,事件造成三人死亡,两人重伤,二十人轻伤,五十六人不适送院治疗……”
精神病人投毒事件,这是学师们给人类洗脑并对这次事件赋予的新记忆。
常风听着报道里念出的数字,心中一动:三人死亡……车子后座上是女孩一家三口,而被砸到的另一辆车上有一名司机……
“二十二号战机,刚刚是谁开的?”其中一个术人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每次行动后,术人都需要检查、维修用过的设备。
常风马上站起来,朝属于他的驾驶舱位跑去。
远远就看见驾驶舱座椅被翻了起来。他走上前,看到了蜷缩在椅后浑身发抖的女孩。
她双手抱着膝盖,呼吸急促而没有规律,睁圆了眼睛,目光在围观着她的五名术人身上来回跳跃。
当她看到了朝她走近的常风,呼吸稍稍平缓下来。
他朝她伸出手,她这次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