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部实际上已经成为疲军,此前求战意志旺盛尚能掩盖体力、心力上的疲惫,自曲梁一战四万军队全军覆没后,令张宝部求战意志崩解,并立刻暴露了疲态。
邯郸之战随着张宝部主动退却,以虎头蛇尾之势迅速结束,令卢植、魏越、张邈等北路军中军将领、军吏甚至是底层军官、军士没想到的是……困守城中的宗员部担心俘虏作乱,竟然将俘虏驱赶到瓮城中,悉数射杀。
整整两万的精壮男子被杀,得悉此事时卢植脸色发青,魏越也是心中稍稍庆幸,若中军回师慢几,等到张宝部得知、确信此事后,必然全军哀怒,这种情况下宗员又能守几?
其实张宝部已经得到宗员部尽数处决俘虏的消息,只是不敢确信,而卢植又放归大部分俘虏,北路军上下对俘虏矛盾的做饭让张宝迷惑。他已无信心战胜卢植,就怕宣扬宗员杀俘一事刺激军心会出反效果,这才压着消息后撤。
“宗员听信谗言杀俘,经此之后蚁贼必然死战难降,朝廷怀柔之策毫无信义可言,谁敢归降?”
卢植强忍着气愤,以偏将周慎接替宗员镇守邯郸,解除兵权的宗员继续以副将的名义随中军向东移动;对于这件事情魏越、张举、张邈各有看法,张邈的态度与卢植类似,得悉此事后当众大骂宗员残暴,见到宗员本人后张邈更是甩袖离席不愿与宗员同席而坐。
张举则是笑话宗员无胆,连两万多俘虏都怕,却能狠下心肠射杀,明这是个色厉内荏之徒,纯属人之辈。并当着魏越的面表示宗员这个护乌桓中郎将完了,这种人物不会受到乌桓人的拥护,丘力居将不再听从宗员的调遣。
魏越的感触不上多,因为他早就有这个预感,宗员不敢像卢植那样遣散俘虏。
卢植遣散俘虏,可以名正言顺的表示这么做为了瓦解黄巾军作战意志,是为了增加黄巾军粮秣压力,能有各种正面因素。
而宗员呢,他的思想境界距离卢植太远,无法准确也无自信去猜测卢植的用兵思想;他怕自己放走俘虏背离卢植的作战意图,可能也猜疑卢植有排除异己的想法,担心自己放走俘虏给了卢植处置他的借口。于是宗员的选择就简单了:与其放纵俘虏背个‘通敌’之罪,不如射杀俘虏一了百了。
大军走驰道经过曲梁战场时,宗员驻马驰道边缘,短短几日时间内他须眉更增苍白,面无表情看着驰道两端竖立的吊杆,沿着驰道立下的吊杆一眼竟然望不到尽头,每一杆吊杆上都悬着一枚开始腐烂,布满蝇虫的头颅。
卢植能杀俘,能理直气壮的杀俘,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为了保住邯郸,杀俘势在必行,宗员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的侄儿宗承也被夺去兵权,领着部曲牵着马跟在宗员背后,宗员都想不通的问题,宗氏部曲能想通的没有几人。
宗员想不通,卢植不会去解释,魏越也没有心情去解释,难道要告诉宗员,驰道两边的首级来源都是顽固不化的太平道信众,这些黄巾军骨干的震撼死刑,才能深深令从贼百姓颤栗、恐惧。
广宗的相持是一种煎熬,受限于兵力,北路军与钜鹿军还有分兵守住邯郸、瘿陶、邺城,能留在广宗围城的军队虽有豪强义兵助阵,却始终保持在三万出头。
不断有零散的太平道信众拖家带口,股的黄巾军前来救援广宗,不论是怎样规模的队伍,卢植一概放行,只许进入不许出来。
环绕广宗立下的营垒之间修建的甬道、栅栏也因卢植采取守势无法派遣兵力守护,使得外围黄巾军进入时就会大面积破坏,只有城内黄巾军要外出时,卢植才会许可各营防守、拦截。
广宗城的合围,从一开始卢植就定下了防守反击的保守战法,这是最稳妥的战法,现在北路军已不需要冒险与优势兵力的黄巾军决战,只要保持现在的士气,形势僵持到更多的外围力量介入,届时再根据形势改变战术不迟。
这就使得合围中的各营……非常的疲倦,每日要修缮遭到破坏的甬道,还要昼夜拦截股突围部队,甚至偶尔还要出动兵力相互配合组成伏兵,伏杀广宗突围的敌军。
终于,当张梁率主力部队自幽州南下时,各方面的援军纷纷支援北路军,首先是冀州刺史刘焉率领冀州东部的勃海郡、河间国、安平国、清河国组合的八千冀州兵;
其次是破虏校尉邹靖率领的幽州破虏营兵及豪强兵约六千前来增援,破虏营兵跟渔阳营兵一样,是地方常备兵,驻地涿郡。
随着张梁部后续部队从幽州撤离,夺回蓟城的幽州刺史刘虞率领万余兵马南下,入驻河间国与涿郡交界处的易县,一来遥遥呼应北路军,二来预防张梁部调头反攻幽州。刘虞驻扎易县休整,将牵制张梁部部分兵力,这已经是极限了,刘虞、朝廷、幽州豪强都不敢让刘虞这支军队过于远离幽州。
黄巾军全面爆发后,朝廷大面积更换地方刺史,王允当豫州刺史,丁原当并州刺史,黄琬当青州刺史等等之类,以这些人督促地方郡国太守、相积极备战;当河北战场稳定后,朝廷开始重用宗室,以雒阳令刘焉担任冀州刺史,将罢免,在幽州极有威望的刺史刘虞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