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若没记错,建宁二年七月,破羌将军段颎大破先零羌于射虎塞外谷,斩获一万九千级,东羌自此平定。”
西园之中,刘宏坐在华盖之下,他面前正进行着斗狗比赛,两条长腿细犬已撕咬在一起,战况激烈一时看不出强弱。
赵忠、张让分别坐在刘宏身侧,刘宏背后则是右手叉腰侍立,左手按住剑柄的蹇硕。
十常侍本有十二人,因王允抓住张让门客私通太平道一事死追猛打,弄死了两个常侍,最终让十常侍名副其实。
刘宏对斗犬之事兴趣乏乏,对左右亲近人着自己近来关注的事情,让这些人不要做得太过分,免得败坏了前线战事。
毕竟段颎平定东羌时,正是刘宏入主雒都的第二年。少年入继大统的刘宏可不曾手软过,第一年就借宦官之手扫灭了外戚窦武与士族精神领袖陈蕃发动的政变。
陈蕃、窦武发动的这场政变至今被士族传颂,这是一场号召为‘诛宦官’的政变。宦官若被剪除干净,那皇帝还能剩下什么?所以此后立刻就发动了党锢,如日中的江夏黄氏被一巴掌打瘫痪。
“东羌自乱以来,耗费何止千亿?”
刘宏口吻遗憾,似乎很遗憾现在没有段颎那样的名将。可那位扫平东羌即先零羌种系的段颎,在他大破东羌后的第十年,被中常侍王甫陷害死于狱中。
张让垂眉不语毫不在乎,他的业务限定于西园官爵筹钱一事,与地方官员、好强的关系很简单,并无过深的交情。
十常侍中真正抓权的人是赵忠,刘宏有两个乳母,其中一个就姓赵,赵忠又是迁移到邺城的清河国人,算起来都是河北人。同时,刘宏当皇帝后,这么好的机会面前,赵忠决定当宦官就近侍奉,于是他就把自己给割了。
所以很多宦官是有子女的,因士族笑到了最后,十常侍的儿子自然不会有出头的机会,难以留名青史。而宦官的女儿因为丈夫的原因,才得以留名。如荀彧被强迫逼着娶了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冯芳娶曹节的女儿等等。
做宦官是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很多宦官都是留有子嗣后裔的,青年时期乃至是壮年时期入宫,这类人有完整的家庭,其宗族又仰仗其牺牲而富贵,自然不会排斥、贬低。故而现在的宦官是生理残疾,心理上却是完整的。
担心十常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刘宏不得不在斗犬的时候抽出时间给这些人讲一点上一代破羌将军段颎的事迹和大胜东羌的经济意义。
刘宏所关心的破羌军,此时已与义从联军合兵进剿、掩杀,这是一场不需要补给的战争。
北地郡,全军分散进剿后,魏越所部千余骑屯于一处三岔路口处,负责牵制大股叛羌或接引本军零散部队。
现在的汉军少的百余人,或二三百,又或一曲四五百,不同的兵力构成有不同的作战任务,再上只有千余骑左右的机动兵力。
张举可不敢让魏越带千百人去进剿先零羌部落,何况魏越有难得的大局观和统筹力,让魏越亲临前线指挥一场村寨攻防战完全是浪费人才。现在规模部队进行密集的清理战斗,指挥权下放到军侯曲长,优秀的屯将、队率,是十分宝贵的历练机会。
一个优秀的将才,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很容易表现出来;至于那些不合格的,存在极大缺陷的军官,会在这种单独战斗中被淘汰,将位置留给更优秀的人才。
三岔口,布防后,一伙来自安定的骑士队被当值的徐晃拦住。自乌支围困战破羌军胜利以来,常有这种豪强子弟率领的家仆、乡党少年组成的队伍来安定、北地或上郡寻找合适的战机。
为国分忧是口号,实际上都有各种目的,有的是来积累战斗经验的,有的是来养名望的,还有的纯粹就是来抢东西的。
就连魏越,没有参与到一线战斗中去,可依旧缴获了牛马万余头,羊三万余头。光是这些牲畜,价值就在四五千万之间,只是不好脱手而已。
帐篷中,被魏越激将法弄来的冀城杨阜、姜旭等四名少年穿着黑色军吏冠服,与一众军吏一起计算物资拨发问题。魏越这里,相当于一个指挥节点,协调、分派周边进剿部队与对上级、地方的信息交流。
如果一线战斗的屯将、曲将获得了独立指挥权,那魏越则拿到了地区战役指挥权。前者是将兵之术,后者是将将之术,属于两个层次的东西。
太史慈毕竟没有从军的履历,而且尚未及冠。虽然是黄琬征辟的属吏,担任的却是护卫职责。这种情况下,哪怕缺乏屯将、队率,太史慈也补不上去,除非他有很大的名声,否则无法服众。
故而作为什长的太史慈跟随一支匈奴、汉军联合的二百余骑队伍外出进剿;与太史慈不同的是徐晃,首先徐晃年龄大一些,是北军三河系世代军官出身,同时又是黄琬征辟后的书吏,所以徐晃被魏越委任为屯将,成了官秩二百石,正式吃朝廷米禄的军官。
因徐晃的多疑、谨慎,几番追问下发现了一个秘密,不敢在军帐中明,将魏越请出军帐时才:“魏司马,可还记得护羌校尉夏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