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零羌诸部酋帅见了血淋淋的一堆首级和休屠王、拓跋诘汾等身份不在他们之下的首级时,都被深深震慑。汉军能下决心并杀光索头部、休屠各部的大酋首,那么也能杀他们,这对汉军来只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已。
杀东羌诸部大酋帅,灭元气大伤的东羌,并无多少意义;反倒是覆灭索头部、休屠各部意义重大。可以警告鲜卑,可以震慑北匈奴余孽,可以让匈奴王廷感恩,可以有效恐吓住东羌……也能空出好大的地盘,更能减少一个战利品分享者——索头部。
与东羌盟誓的篝火晚宴前,魏越等黄琬休息时,入帐商讨。
并无外人时,黄琬神情疲倦,半侧躺在胡床上,道:“那右贤王已应下了,容不得他不应。这北地关系之大,老夫若不做后手准备,也无法向至尊交代。”
魏越闻言轻呼一口气,问:“那没鹿回部呢?”
“窦宾无心归汉,愿率部北迁至索头部旧地,为汉戍边,挡一路之敌;谷螽王刘去卑率独孤部接掌窦氏旧地。如此一来,就空下休屠部旧地。此处,不适合匈奴诸部进占,也不能给东羌、鲜卑部或杂胡。”
黄琬着露笑:“正好适合扬祖,留一汉部在休屠部旧地修筑城邑,效仿当年五校军屯戍边,也能令朝廷安心。”
一听刘去卑的独孤部入驻窦氏旧地,魏越笑道:“如此一来,刘去卑这谷螽王也算是名副其实了。独孤部在此,匈奴套西诸部自不敢妄动,利于王庭,也利于匈奴中郎将征调兵马。”
瓜分索头部、休屠各部后的单于一族,自然有足够的元气支援刘去卑。可以肯定的是,分给于夫罗的二部部众会迁移到王庭进行长时间的‘熏陶’,补充到独孤部的部众,自然来自单于的羌渠部,以及右贤王部。
黄琬对北地这里的事情兴趣不大,以现在的形势,只要不是惹得怒人怨,北地这里最少有五年安稳。五年后,各部消化完成后,才会爆发新一轮争执。魏越想在这里安插部搅动风云,黄琬毫不在意,反正魏越又不会留在这里,这里在黄琬看来,仅仅是一个鱼池子,投入太多精力没什么意义。
故而,他话锋一转,就问:“此间事了,扬祖欲往何处?”
“这……本意是精简虎步营,以此为傍身重器。然而,今日之事,让婿感慨良多。”
“哦?详细。”
“是,东羌作乱,自我军离开汉阳郡时,破羌军、右贤王诸多义从与东羌可谓是无日不战,战况随顺却阻挠不,此战可谓艰辛。而收获,不过是东羌平靖,缴获虽丰却也远远不及军费。而今日,我军以势压人,稍稍辅以手段,便令索头部、休屠各部如飞蛾扑火而来。其后之缴获,对北地边防之建树,无不数倍于平东羌之战。”
听闻如此回答,黄琬稍稍起身,含笑打量魏越:“那扬祖可是觉得平东羌之战意义不如今日?”
“婿岂会本末倒置,若无平东羌之威势,索头部、休屠各部又怎会雌伏、自缚手脚?婿只是觉得,时势无常,多算者胜,有备而无患也。”
“只有这些?老夫观你意犹未尽,还有何话一并来。”
“回丈人,身处朝堂、疆场之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必须有。简而言之,为恶者昌,多谋者胜。”
黄琬听闻捏须不语,魏越则是神情平静,今这事情,放到后事看起来是非常的不可思议,竟然可以邪恶到这般地步……现在看来很正常,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而已,休屠各部、索头部都不是安分的东西,能一举设计除掉,哪怕惹出一些其他麻烦,朝廷那里也只是点评两声罢了。
道德是道德,问题是问题,现在的朝堂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为恶者昌,黄琬有心反驳这句话,但又不能,因为魏越是他的女婿,是黄氏维持威望平稳过渡到第三代人的关键人物。
法家认为人性本恶,一切法律存在的基础就是惩恶,与法律相辅相成的道德,其意义在于扬善。
为什么要惩恶扬善?因为这两种行为都会稳定社会秩序。
如果黄氏达到袁氏现在的地步,就不需要施展什么恶行了,守住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可现在黄氏要面对袁氏的反击,不能单凭扬善、道德来抵御,必须要有反制手段,让袁氏投鼠忌器,不至于作出什么难以收场的激烈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