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时节青草绿,魏越一袭清爽短衣便装与一众家将在一处草滩上驾车驱驰,玩的尽兴。
一座临时扎下的圆帐前,杜氏提着一篮新采来的蘑菇与侍女一同清洗,遴选,她不时扭头看向那十几辆牛车,神情、眼眉之间洋溢着幸福。也是这两才有了空闲,不似前段日子那样忙碌幸苦。
在张举全面溃逃后,云中、五原、西河、定襄一带恢复基本的平静,也因为激烈严酷的战争阴云,这段时间内这片广袤的草原显得十分安静。
随商队抵达王庭后,杜氏先是与魏越一同去了越骑旧部旧戍堡为先祖简略修葺了坟茔,其后便与魏越带着五千余骑走访、抚慰诸郡境内的游牧部。
这些部落的十几户,大的几百户,少有过千户的。其中各部成分杂乱,鲜卑、丁零、乌桓、匈奴、汉、东羌、月氏等文化、血脉皆有,大多混居形成了杂胡。
这些杂胡是真正的墙头草,鲜卑强就是鲜卑,匈奴强就是匈奴。同时也有墙头草的原则性,那就是依附而不融入,否则会被吞噬瓦解一空。
毕竟只是杂胡,杂胡最大的弱点就是其首领大多没有一个正统的血缘谱系。一旦与那些传承久远的贵族部落融合,会被对方迅速吞噬。
现在魏越武装游行,就是要将这些杂胡拉到战车上。
杂胡担心的是被正统的鲜卑、匈奴同化、兼并,但又受限于实力弱,不得不表面上依附。故而日子过得也是苦巴巴,没有多少尊严可言。
魏越做的就是给于这些杂胡一个生存、立足的名义,一个大汉朝廷授予的官印,具有的凝聚力不比一个栾提氏嫡裔的身份差。
杜氏与魏越朝夕长处,十分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听到远处有悠扬号角声传来,杜氏循声扭头看了一眼,号声十分之绵长只是寻常的警示。
号声传来,魏越便开始轻轻拉扯缰绳,塞外放牧的牛体型大多不适合耕种,与培育出来的耕牛有很大的不同。同时这些牛都是散养,并没有套鼻环的法。所以现在刚套上鼻环的牛,也就勉强能拉拉车,干不来耕地的事情。一来是体型,第二就是没有驯养,能耕动地,却有误伤耕农的风险。
一众家将也是同时降速,没有敢硬拉缰绳,这样弄会把这些牛惹躁。
意外还是发生了,典韦驾驭的牛气躁疯跑,不得已典韦跳车,投出三根标枪才将两头牛射杀。
魏越见了只是一叹,最快两年时间,他才能将新培育的耕牛向塞内输送。而牛这种东西远不如马耐养,长距离迁徙后,牛对水土差异更为敏感,折损远比马高。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魏越捣鼓出来一个勉强算是军政合一的屯守组织,那么多的军制、官制都可以借鉴,不需要多少思考,魏越就把卫所制度整了出来。
为了迅速将这些散漫惯了的杂胡整合起来,此次商队带来的丝织品被魏越悉数做成了代表荣誉的官服和代表指挥信物的战旗。
每一面战旗上都有具体的番号,根据级别不同授予的旗帜等级、款式也不同。最低的十户长只是一条三尺长的丝幔,被称之为旗;五旗设立一名总旗,采用三角旗;两总旗设立百户,一面三尺长,两尺宽的方旗;五百户设立一名幢主,授予以示区别的黑白二色牛尾圆幢,因隶属不同圆幢顶端也有五色装饰;两幢主设立千户,授予以示区别不同的五色长幡。
幢,看字就知道是一种丝织品制作的器具,跟寻常的旗帜不同,幢是圆柱状的,有更多的余地进行装饰,比如书写经文,故而在佛教手中发扬光大。其后南北朝时期,胡人普遍信佛,所以幢这类东西成为军中指挥信物。
而此时,瘦长略的幢在形制上与皇帝、王公的华盖十分类似,华盖更显雍容、宽大而已。所以幢尽管形状非常特殊,在军中识别度很高,可依旧没有大面积的作为指挥信物。
魏越也是随手而为,低级军官所用旗帜一般都是长带、三角、四方形状,而高级军官使用的旗帜一般都是柱状。如幡、旌、节,纛。
至于幢主一词,只是他的一种展望而已:隋唐灭突厥。
而未来那个影响深远的突厥,目前正处于被他改编的状态,只不过目前还不叫突厥部而已……
这些官职父子相袭,无子则兄终弟及,将杂胡各部酋长最担忧的继承权进行了巩固。
没有配备军吏、监军、司马之类的副职,所部军政全由其官长负责。如此也解决了各部酋长的担心,给谁打仗都是打仗,可战斗时不怕这些配备的副职,就怕平时生活时这些人刁难、剥削。
本来这些杂胡就与魏越没关系,他也无法分心精细建设这股力量,能做的就是借助大汉积威以及自己大胜以来的威慑力迫使杂胡屈服。反正,对杂胡的酋长来能靠上大汉不算什么坏事,相对比鲜卑、匈奴而言,大汉的名望更高,同时物产也更为充沛。
不多时,号角声所在方向驰来百余骑,二十余名背挂鲜红负羽的健骑引来杂胡近百骑,这些杂胡还驱赶着大群的牛羊马匹,移动速度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