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的态度十分强硬,在宣诏使北上的路上,平阳、太原、上党、西河四郡太守已得到魏越授意,已开始精简、裁汰郡吏,大量的士族、豪强子弟被筛选下去,当地寒门有才能的人员得到迅速提升,被补充到乡亭一级。
并以备战河东,协助董卓进剿河东白波贼的名义征发兵役,各郡太守手中多少都有一支少则千人,多则两千的动员兵。而豪强、士族并没有采取强硬抵抗情绪,毕竟郡吏任用规矩本来就这样,各郡太守都是在规矩里行事。
何况眼前正值春耕,劳动力都扑在春耕上,即便有心反扑,也要等春耕忙完之后。而这个春耕期间,也能方便士族相互串联,可串联是需要时间的,还需要与雒阳方面的大佬取得联系,偏偏在他们联络、组织完成之前,宣诏使就能抵达晋阳,给予魏真全面合法清洗的诏令。
不能迁就郭缊,不能与郭缊进行各种或明或暗的交易,不能有一点妥协。要在一开始动员军队,以军事力量进行威慑,以最强硬的态度逼迫郭缊执行迁移政策。
至于郭缊是否配合,魏越已有了一系列组合拳,除非郭缊决定鱼死破。
此时此刻也由不得魏真犹豫,因为皇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不能再雒阳政变落幕前完成州内豪强清洗、迁移、削弱工作,那魏真也坐不稳这个州牧。
一个内部有士族抵制的州牧,政变后威望大降的朝廷自然不会予以重视,难免会下定决心杀鸡儆猴,试着撤销这名州牧。
失去朝廷大义,魏真就更不好统治并州了。
只有现在紧紧抓住皇帝抛出来的毒饵,将并州豪强、士族彻底得罪,压得死死。只要全面消化并州,今后谁在中枢掌事,都不敢拿并州牧一职事。
各地豪强有大有,大的豪强必然要被迁移到平阳邑,而一点的豪强,是否迁移就存在商榷。
二百万的家资是一条红线,田产、宅院、奴仆、牲畜这类固定资产估算是一种计算模式,还有一种模式就是单纯的统计对方的流动资金,若达到这一条自然妥妥的在强迁名单中。
如果,现在各地豪强迅速分家,将财产分别挂在族人身上,那么也就能合法规避。可财产这东西分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能下定决心的有几个?
而且,强拆政策并不是单纯的要抄没豪强的固有资产,如田产、宅院这两类,往往会拆分给豪强的旁支,还有将多余田产析出分给豪强部曲的政策,宣传到位,往往能瞬间瓦解豪强的根基。
失去宗族拥护、部曲支持的豪强,其实跟一条咸鱼差不多,有几个人敢硬抗强拆?
老老实实带着财产迁移,才是最佳的选择。
雁门太守郭缊的选择就很少,魏越就给了三条路给郭缊。
第一是辞官或敷衍,那么阳曲郭氏,连着太原郭氏各支只要稍稍有点家底,那么就会打包迁往平阳邑;第二是坚决执行强拆政策,那么允许郭氏各支析分家产,不会在这次强迁活动中遭到毁灭性打击;第三就是造反,结果是不需要多的。
强迁政策毫无人情、公允可言,是十分粗暴的手段,但也能有效缓解豪强坐大,百姓耕田不足的情况出现。当然了,这种政策是很危险的,操作不好就会在豪强叛乱中灰飞烟灭。
而这次强拆,对并州最大的好处除了对百姓的掌控力大增、动员力大增之外,还有最隐晦的一点好处,那就是豪强名下隐匿的户口将会暴露出来。
为了政绩、升官,新选拔出来的乡亭官吏会死死咬住豪强不放,其家中有多少仆僮自然掩盖不了。一名仆僮价值两万,男女一百名仆僮就能达到强迁的红线,再加上田产、宅院这类不动产,几乎一家有十余户仆僮的豪强,铁定会踩线!
为了政绩,乡亭官吏必然像凶猛的猎犬一样扑上去,将一个个富庶的豪强揪出来,打发到平阳邑去,其留下的宅院、田产就会再分配。这是牺牲少数人,造福多数人的事情,乡亭之间除了豪强本身,又有几个会站出来反对?
只要抓稳强迁的进度和力度,以并州现在的军事力量,几乎很难出现豪强抗拒、造反的情况!
三月初,并州开始强迁豪强、富户于平阳邑的事情散播于下,引起轩然大波。
在黄琬门下寻求庇护的王允听闻此事后,眼珠子都红了,这是在断并州士族的根!
更让他气愤的是,侄儿王凌竟然离开魏越的中垒将军府,被并州牧魏真征辟为法曹,全程监督强迁事宜,王凌的第一刀就砍在了王氏头上。